3. 一个甲鱼脸盆大
了解幼发拉底河里的鱼情后，我们也不再奢望去钓鲫鱼和鲤鱼了，一心专门钓鲶鱼，在我们中国人看来，鲶鱼的品质和营养价值，远比鲫鱼和鲤鱼高，何乐而不为呢！
我上了一个星期的夜斑，就钓了一个星期的鱼，最少也是一天十多斤鱼送到食堂。为了增加鱼获，我将100米0.45mm的线分成二根，每根50米长〔实际只有40多米〕，每次去钓鱼都是二根线一起下水，线头也不握在手上了，而是在岸边找一蓬野草，将线头在草尖上绕几圈，然后用铃铛夹夹住。铃铛一响就拿鱼。鲶鱼吃食是比较猛的，不是线猛的一松就是猛的一拉，连铃铛都拉飞到水里去了，铃铛夹很快就被鱼拉光了，伊拉克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铃铛夹卖，于是后来就干脆将渔线在草尖上系个结带死，眼晴盯着草尖，只要草尖猛的一扯或是草尖一回弹，就提线拿鱼。如果感觉提空了，没有鱼挣扎的力道，随手将渔线一丢，不一会在水流的带动下，慢慢的就收紧了线。因为挂的是鸡屁股，不像面食容易被冲走，所以也不用担心钩子上没有鱼饵。
在国内听说，伊拉克的甲鱼比较多，可我们几天钓下来，全部都是鲶鱼。国内钓甲鱼一般是用猪肝，猪肝的血腥味大，容易逗来甲鱼。我也曾想用猪肝代替鸡屁股来试试钓甲鱼，但伊拉克根本就没有养猪的，上哪能找到猪肝呢？牛肝和羊肝倒是有，牛羊肉当吋在伊拉克好像要4、5个第纳尔一公斤，项目组为了节省伙食费，从来就不买牛羊肉，所以也没有牛、羊肝，只有鸡和鸡蛋较便宜，我们的餐桌上也成天是鸡和鸡蛋，正因为吃鸡多，我们才有源源不断的鸡屁股鱼饵供应。鸡蛋吃多了就吃腻了，我吃了几个月鸡蛋后，再吃鸡蛋竟感觉吃出了鸡粪味，我回国后的二年內，见鸡蛋就了噁心，坚决不吃鸡蛋，二年后才慢慢的又吃鸡蛋了。鸡肝倒是有，但也不多，而且用鸡肝太嫩，容易被水冲脱钩或是被鱼咬脱钩，无奈只有坚持用鸡屁股钓鱼了。
夜斑倒白班的头一天，我们仍旧吃了早饭，又坐到了河边。你一下他一下的陆续钓起鲶鱼。我正钓得带劲，突然旁边一起钓鱼的同伴喊我：“你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有鱼吃食？”。我走过去，看见他系鱼线的草尖正微微的点头，好像是水流冲击的颤动但又有别于那种颤动，水流的冲击是无规律的快速抖动，但这次草尖的动作是一前一后，慢慢的、有规律的动，但又不像是鲶鱼吃食那样快速有力的扯动，管他呢，先扯一把再说，我拿起他系在草上的鱼线，猛地一拉，鱼线就带上了劲，但鱼线上却没有传来鲶鱼上钩挣扎时的那股抖动的劲道，就像挂住了水底的障碍物一样，我用力拉了几下，鱼线仍然没有反映，我跟同伴说：“钩可能挂到東西了，你自己慢慢扯吧！”，正准备将鱼线交给他时，突然感觉到线被扯动了，是在大力拉扯下，钩带着障碍物一起移动的那种感觉，我怕鱼线被我扯断，于是将鱼线交给同伴，在旁边看着他用力地拉着鱼线往岸边拖，拖了近十来远，突然鱼线缓慢地横向移动起来，“是鱼！”，我大声地叫了起来，同伴也一下子紧张起来，鱼线继续慢慢的、不慌不忙的横向移动着。同伴钓鱼是到伊拉克才开始的，怕他把握不好，我又接过鱼线。我感觉到水底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反力，这股力没有大鲶鱼上钩后拼命逃窜时猛的一窜那样有爆发性，大鲶鱼猛地一窜时，可以将手拉出血口子，但不窜动时又可以随你拉扯。但这次不同，水底下传来的力是源源不断的、是缓慢但又是沉重的，让你在人鱼搏斗的过程中没有一点喘息。而且这股力一直发源于河底层，不像鱼那样时而在水底层游动，时而在水中层游动，时而在水上层游动。离岸还有十多米时，鱼线突然向上移动，只见10米开外翻起一阵巨大的浪花，随着浪花的翻动，一个园园的似小脸盆大小的黑背翻上了水面，是甲鱼，是一只我们在国内没见过的大甲鱼。怪不得刚才拉不动，估计是甲鱼四脚抓地，同我们较劲呢！甲鱼上钩后，四脚爬在水底不停地乱扒，加上附在泥地上的抓力，所以才有刚才那种源源不断、缓慢而又沉重的反力。甲鱼浮上水面后，四脚脱离了河床，劲稍小了一些，但四脚在水中划动的力还是很大。经过又一番搏斗，甲鱼拉到了岸边，从浅滩处拖上岸后，甲鱼趴在地上，瞪着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盯着我们，眼露凶光，四条腿在沙地上划拉着，谁也不敢上前捉它，这只甲鱼背有小脸盆那么大，头伸出来前后有半米长，脖子像小孩的腿那粗，头像拳头那么大，嘴巴张开可以一口吞下一只鸭蛋。如果捉它时不小心让它咬住了，一口肯定可以咬断手指。我们围在甲鱼周围，都不敢伸手捉它，后来找了一根树枝，将甲鱼挑翻，用树枝压住它的腹部，将编织袋从甲鱼的后边兜住甲鱼尾部往前套，套了一大半时，猛地一提，甲鱼顺式落到了袋底。鱼钩是不敢摘了，拿剪刀剪断鱼线，让钩留在了甲鱼嘴里，回去杀了后再取钩。
我们第一天钓鱼时，因为钩线断了不少，所以从第二天起，我们都换上了粗线大钩。这次能将十几斤重的大甲鱼钓上岸，除了运气好、遛鱼操作小心外，粗线大钩肯定起了关健性的作用。
对钓到大甲鱼，大家都很高兴。以前我们在国内都没有钓过甲鱼，对甲鱼吃食时反映到鱼线上的动作信号都没有经验，甲鱼吃食动作小而且缓慢，基本上是不拖着走。只在原地脖子一伸一伸的吃食。想来在前几天的垂钓中，可能也碰到过甲鱼吃食，只是从一开始我们就钓到的是鲶鱼，熟悉了鲶鱼吃食的动作信号，动作大而且比较猛。所以对甲鱼吃食的动作信号有所忽视，加上河里湍急的流水对鱼讯的影响，不太好区别梆着鱼线的草尖晃动的动作到底是河水的冲击，还是甲鱼吃食的动作信号，好多次钩被吃空了而没有上鱼，就有可能是甲鱼把食吃掉了。只是我们不熟悉甲鱼的吃食信号而匆视了。这次钓到了大甲鱼，使大家对垂钓中的鱼讯信号又有了新的认识。在后来的垂钓中，只要感觉有微弱的鱼讯信号就提线，提空了也不要紧，反正鸡屁股又不会掉，提空了就松手放线，不一会线就又绷紧了。只是线在自动绷紧的过程中，线与岸边的夹角会小一些，鱼饵离岸边的距离会近一些，如果提了五、六次空钩，就要收线重新抛了，因为水里的鱼饵经过五、六次的提拉，五、六次的在水中翻转滚动，离岸边就很近了。而近岸处大鱼就少多了。
从这天起，我们就不断地钓上甲鱼，还有乌龟。为了能有效的对付钓上来的甲鱼，不至于钓上甲鱼又不好提上岸，眼睁睁的看着大甲鱼拉断线跑掉，我们在工厂里做了几把渔叉，但渔叉使用起来很不放便，必须一人控制鱼，一人双手握住鱼叉来叉鱼，于是又加以改进，就是找一根约80厘米左右长的钢管，钢管顶端垂直焊上一根10厘米长的钢筋，钢筋稍稍向内弯曲，头子磨得很尖。我们叫它“挖子”，钓到甲鱼和大鲶鱼时，一手拉住鱼线，一手高举“挖子”，用力挖在甲鱼背上或是大鲶鱼身上，很容易就把甲鱼和大鲶鱼提了上来。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做了一件提鱼的工具。有了这种工具，只要鱼拉到了岸边，很少有跑掉的，也不用担心甲鱼咬人。
为了多钓甲鱼，我也曾学国内钓甲鱼那样，用直钢丝两头磨尖，钢丝中间系上渔线，在下午到河边，掛上鸡肝和鸡屁股丢到水里，岸上插一根结实的木桩，将线头系在上面，等第二天早上再来收甲鱼。结果第二天早上到河边一看，只有系在木桩上的无钩断线，根本不见甲鱼，我以为是甲鱼吃了钩，咬断了线跑了，又如此搞了二次，不仅钩线不见了，连木桩子都不见了，仍然不见甲鱼，难道甲鱼连木桩子都拖走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通过翻译问当地人才知道，伊拉克夏季白天气温有最高有70多度，天气太热，有的渔民就晚上打鱼，他们打鱼是用拖网，沿着岸边一拖几百米再起网，我的钩应该是叫拖网拖走的。他们的拖网经常网到甲鱼和鲶鱼，由于他们不吃这些鱼，常常又放回水里，项目组就有人碰到一回白天打鱼收网，看他们将网到的甲鱼要放回水里，就向他们要，伊拉克渔民见向他们要甲鱼，也将一只空手伸出来，另一只手不停地在鼻子下和太阳穴上擦抹，原来他们想要万金油交换，正好我们的人身上有二盒万金油，于是二盒万金油就和渔民换回了二只大甲鱼。此后我们去钓鱼都会带上二盒万金油，希望能碰到渔民打鱼，可惜再也没有遇上这样的好事。
从钓到甲鱼这天起，我们的餐桌上就又多了一道菜，在伊拉克的8个月里，我们虽然吃不上猪肉和牛羊肉，但却天天有甲鱼和鲶鱼吃，早、中、晚三餐都有甲鱼吃，食堂的大厨也是变着花样做给我们吃，什么红烧、清炖、水煮、烧汤…，刚开始大家都很高兴，抢着吃，吃得很舒服，特别是大甲鱼的裙边，有1厘米左右厚，烧得烂乎乎的，放到嘴里用舌头轻轻的一呡就化了，直是香啊！吃了一段时间后，甲鱼裙边没有人抢了，都挑着瘦的部分吃。吃了几个月后，有的人连瘦的肉都不吃了，就像吃多了肥猪肉一样，一见甲鱼上桌就腻，再也不肯吃甲鱼了。不知道回国后他们是否还不肯吃甲鱼？我的胃口还不错，一直吃到食堂停火回国，真是大享口福。
在伊拉克我们钓了很多很多的甲鱼，不仅我们自己吃，连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都打电话来找我们组长要甲鱼吃，组长去巴格达办事时，后车厢里常常会放几只大甲鱼给大使馆送去。
河里大乌龟也不少，除了甲鱼我也钓了不少的乌龟，我钓的乌龟一般都自己喂着。我们工作的砖厂有一个料仓車间，車间里有两座裝粘土的大园料仓，料仓有近二十米高，沿着料仓外有一螺旋形梯子直通料仓顶，車间也很高，是用钢结构组建的。伊拉克树很少，也没有高大的建筑，很多野鸽子就在車间内高处做窩，晚上野鸽子回窝时，整个料仓車间里都是鸽子在飞，估计有几百只，伊斯兰教是不允许杀生的，料仓車间里就成了野鸽子的天堂，我们上夜斑时，有时生产线设备坏了，机修工修理设备的时候，是我们操作工的空闲时间，这时我们常常到料仓車间里，沿着螺旋形梯子爬上料仓顶，用弹弓打野鸽子，虽然弹弓打得不太准，但鸽子太多，每次总能打下几只，我们弹弓打得比较准的小殷，一晚上竟能打下十来只野鸽子。打下野鸽子后就自己开小灶，和乌龟一起炖汤，叫上武汉同去的好友，围炉打边，以茶代酒，不以乐乎？
在伊拉克的几个月里，我吃的乌龟甲鱼，可能比在国內一輩子吃的都多。现在国內的甲鱼都是人工喂养的，据说含有激素，更不敢吃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