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树川水库,原名“红卫兵”水库,位于牡丹江西南170公理处,始建于1977年,主要是为当地农业灌溉而建。随着岁月的变迁,如今的桦树川水库,延绵50多华里,平均水深在10左右,是一个及灌溉、蓄洪、养殖于一体的中型水库。
早在“人民公社”时期,当地人就在水库中投放大量的鱼苗,其中主要鱼类品种有鲤、草、鲫、鳊、鲶、鲢、鳙、红尾及一些野生杂鱼等。随着连年的水位不断上涨,两岸的水草及灌木不断被水所淹没,丰沛的水草滋养了水下的精灵,据传说,有一年桦树川水库上面漂浮着一条大鳙鱼,打捞上一称体重,100多斤。
前几天,钓友二黑给我打来电话,说渔池里的鱼已经钓腻了,让我和老曹准备一下,下个星期一去趟桦树川水库大干一场。
桦树川,一听这名字就令人那么心弛神往,二十多年前别人给我介绍女朋友也没像这样让我兴奋过。回到家中翻箱倒柜,把所有钓鱼的家什都折腾个遍,长短棒摆了一地,轻重武器悉数亮相,像练摊的小商贩一样,把家里的房厅铺得满满一地,老婆经过像趟地雷一样,都要侧着身子才能走过去,老婆说:“这几年你的黑家底儿真是没少攒啊!这得祸害不少钱吧!”,深怕刺激她,故意把“财产”少估了三分之二,即便如此,还是让老婆兀自心疼够呛。
有几年没经过这么大的场面了,过去用的渔具已显得有些破烂不堪,就凭这几杆老也敢参加野战军?乖乖!!一百多斤的大鱼啊!甭说钓上来,就是想想都那么的幸福。换钩,换大钩!换线,换大线!二黑说他已经把两麻袋玉米、一袋子豆粕派人送上了山,提前两天就打好子窝子。老曹的哥哥办了一个养鸡场,鸡饲料有的是,老曹的家里常年备着钓鱼饵料,用的时候随时扛上两袋就走。我告诉老曹,你还得多挖点蚯蚓,要大个的,晚上咱俩钓鲶鱼用。
我没咱钓鱼之家钓友陈剑那么败家(据说陈剑一年钓鱼用来打窝子的饵料,能办个中型的养猪场),也没老曹那样的哥哥做后盾,我能做到的只能是粗粮细做,精料加工。野生鱼最喜欢自然的谷物,买来了5斤玉米面,5斤豆面,5斤豆饼渣,一头扎进单位的厨房里面,该炒的炒,该蒸的蒸,该煮的煮,弄得满屋的香气弥漫。香味窜到了营业室,单位同事不知内情,以为我在为他们做饭,连连夸赞我的厨艺:“顾哥又给我们做啥好吃的了?真香啊!”
下午四点半,二黑的大吉普车悄然地停在我单位的门前,车门撬了好几下,终于从车上挤出来两个人,一个老曹,另一个是三毛驴子王富贵。三毛驴子一下车,冲着我就扯开了破锣嗓子:“老顾!钓鱼还不抓紧,大家都等你啊?怎么着?还得八台大轿抬你去啊!”我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把这个损种招来了?怕单位领导知道,我把家里带来的渔具提前藏在了邻居饭店里,经他这么一嚷,我算是枉费心机了。
打开车备箱一看,嚯!好家伙!里面的空间几乎是被占满了。渔具不用说了,光饵料就占去了半车,此外还有整箱的方便面、矿泉水、蔬菜、白酒桶、小铁锅、小菜板,大闷罐里可能装的是碗筷,走起来,车一晃“叮铛”山响。车上还坐着一位二黑的朋友,姓王,我们这次出钓就是他给联系的。
一路欢歌,一路神侃,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不觉间就到了。车在山区的林间行驶,昏暗的树影在窗外一团一团地闪过,透过林间,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余辉中闪亮。吉普车刚一驶下山坡,一股清凉的山风迎面扑来,透着骨的凉。前面豁然出现一片明水,亮亮的,粼粼的波光在晚霞中跳跃,有一小铁船在岸边停泊,随着晚风在水面上悠然地摇荡。老王说:“到了,我先去那边把老板找来,你们先在这等会儿。”说完他径直向不远处的一个小白房子走去。不一会,老王把水库的老板带来,并一一给我们作了介绍,老板姓付,是这个水库的承包人,看上去有50多岁的样子。寒暄之后,付老板说:“我先带你们看看窝点吧,你们前几天捎上来的饵料全让我给打进去了,放心吧,肯定能招来鱼!”随着老板往前走,我们的心也渐渐地凉了下来,大坝的石坡上留着清晰水迹,水位至少降下了7、8米,这种的情况能钓鱼吗?老板说,今年这里干旱,下面的稻田正在灌溉,再加上要为蓄洪工作做提前准备,要倒出来一部分水,已经连续放水半个多月了。
又走了一会,付老板停下了,左右环顾了一下说:“就是这,就是这!看到没?前面我用两个大矿泉水瓶子做的标记。”觑眼望去,水面上隐约看到了有两只浮瓶在晃动,相距大约四、五十米左右,再一目测离我们的距离,少说也得200米。我们倒是没出声,没把三毛驴的鼻子气歪了:“这是哪个缺心眼的玩意告诉这么打窝的?这能够的着吗?我 靠!跑这喂鱼来了!”二黑瞪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说远处有大鱼嘛,我当然就告诉他们打远点了,你净干那个事后诸葛亮的事!”三毛驴子说:“湖中心有大鱼,我能把抛竿打到那里吗?”二黑说:“你能!你多能啊!还有你办不到的事?”付老板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地在一边笑着说:“是远了点,等再撤大点估计就够到了。”一句话把我们都给气乐了,守着朋老王的面,不好多说啥。老王说:“晚饭和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要么咱们先过去啊?”
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足饭饱之后,老王带着我们去住宾馆,说是宾馆,其实就是旅游用的招待所,名字起得到蛮吸引人,“新时代野战营”。营房是一所四层小楼,空荡荡的,我们的到来可以说是平添了许多人气。服务员把我们领到了二楼,走廊里的装饰挺有特点,不帖风景,不搞喷图,而是在一面墙上挂了一溜外国统帅和领袖的画像,小布什、希拉克、布莱尔、普京、曼德拉……三毛驴子问服务员,这些元首都来这里钓过鱼吗?服务员笑着摇头说不知道,我说新来的,她还说,说你们来了就是这里的元首了呗。为了方便,我们要了一个五人间,告诉服务员晚上替我们照看一下外面的车,所有的渔具都在上面呢。乡里人纯朴,说话也实在,说你们只管放心吧,我们这里没有不三不四的人,不像城里…….
晚上屋里挺热,加之又喝了点酒,一到了屋里,我们每个人都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下了个裤衩,刚躺下想歇会儿,二黑不知从哪找出一副扑克,“嚓嚓嚓!!!”在手里切着,对我和三毛驴子说:“老顾!富贵!来来来,斗两把!斗两把!(斗地主)。”三毛驴子把大嘴一撇:“斗个J8,没钱!来干啥来了?要玩不会在家玩啊?跑这老远陪你玩这破玩艺儿?”说完他扭过头就想睡觉。二黑说:“谁要睡觉谁是儿子!不玩牌可以,咱得想想对策啊,明天怎么钓鱼啊?把自己的钓技和绝招都说说,大老远出来一趟,咱总不能空着两爪子回家吧?”一开始还像那么回事,大家七嘴八舌分析水情、渔情,提出一系列的应对的方案和预案,谈着谈着就跑了题,下了歪道儿。
话题很广,也很散。谈钓技,谈工作,谈人生,谈家庭……不知谁把话题转到走廊墙上挂着的国外首脑身上。三毛驴子感慨地说:“要说我最佩服的就是俄罗斯总统普京,能开飞机、会驾坦克,47岁就当上了总统,可怜我老王啊!眼瞅着到了50岁,连个副股级的干部都没混上,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呐!”。二黑说:“话可不能这么讲,咱咋的?咱差啥呀?应该说咱过的日子比他们要滋润、萧洒,普京能光着屁股和朋友一起吹牛皮、侃大山啊?普京能体会到咱钓鱼人的乐趣?甭说钓鱼,我估计他上公厕撒尿都撒不干净,后脑勺都得长只眼睛,没准哪下子让人家给灭了,有多少恐怖分子惦记着他呢,你说他活的比咱累不?”二黑的一席话让大家佩服得五体投地、唏嘘再三,觉着太有道理了,咱这辈子没当统帅,值!真值!
不觉间已到了深夜,二黑一扬手把墙壁上电灯的开关拉下:“别白话了,明天还要钓鱼呢,说好了,三点起床啊!”。
灯一灭,最先睡着的就是三毛驴子,躺下没用上五分钟便响起来鼾声,其后是老曹,老曹挨着我睡,躺下后嘴正好对着我的左耳朵根子,行伍出身的老曹,打起鼾来就像吹军号,铿锵且又嘹亮。不一会对角处的老王也不堪寂寞,前来加盟助阵,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大似一声,一会儿工夫就交织在一起。鼾声、屁声、梦呓声不绝于耳,领唱、重唱、大合唱此起彼伏。要说最有“品味”的还得属人家二黑,一声呼噜都不打,躺在那里咬牙、放屁、带咂嘴。我想,假如要是把这屋子里的混合气味收集起来,再放入到水中,会不会把鱼诱来呢?几次入梦,几次都被惊醒,每醒一次,我就坐起来吸支香烟。就在我点燃第四支烟的时候,二黑也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这么快就到点了?天咋还没亮呢?”我说:“早着呢!才1点多钟。”二黑说:“那你瞎折腾啥呢?还不快睡!”我说:“让猪搅得睡不着啊!我在回忆我这十几年钓鱼走过的经历呢。”二黑说:“你没回忆一下初恋啊?吃饱撑的!你不困人家还不困啊?快睡吧!”说完蒙头又躺下了。
睡不着,索性我来到了走廊,走廊里的灯光很暗,借着微弱的灯光我欣赏起墙上的画像来了。元首们个个精神百倍,让我着实羡慕不已,这要是住在总统的套房里哪能此遭洋罪?正在胡思乱想,门突然地开了,一个人低着头匆匆忙忙往外跑,猛抬头一看到我,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出来的是老曹,老曹晚饭时多贪了点啤酒,此时正在尿急,“你不睡觉跑走廊做什么?吓人唬啦的!”边说边一溜小跑去了旁边的卫生间。在老曹回屋后不久我也回到了室内,走廊里很冷,看看表才2点钟,想睡觉是不可能了,那几头猪还在“鼾战”,且大有一发而不可收之势。躺一会,坐一会,然后再到地上溜达一会,就这样折腾着,这一夜,我就像守棂一样,直熬到了天亮。(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