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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卢的衣装

zhang1hu2y32014-09-11 15:58:26

  

  乌木水库的春天,总是飘洒着毛毛细雨。上班的路上,老谢不时仰起脸来,细小的雨滴轻得像雾,几乎感觉不到雨的存在。雨滴盘旋着随风漂落,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人们的衣衫,缓缓地融入水里,静静地滋润着万物复苏的大地。看样子,连续多天的阴雨到周末终于要停下来了。然而科研课题的研制时间愈来愈紧迫,钓鱼瘾最大的老谢和小江心头嘀咕:只怕这个周末赶上了难得的好天气,却又要加班。研究室主任老卢眉头紧锁地进了研究室。老谢和小江一看老卢的脸色,心头就凉了一半。看来又要加班赶任务,错过这个难得的钓鱼好天气。

  老卢祖籍山西,太原人氏。十分注重仪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生得堂堂一表,凛凛一躯,似乎天生就是领导。精通电子技术,早早成为科研课题负责人。平日里好食醋,出差时和同伴到面馆吃面,大呼上醋。服务员不耐烦地道:“桌子上高醋矮酱油,自己倒!这里别的没有,醋管够!”老卢摇摇盛醋的壶说:“早没了!”服务员立即拿来满满一壶:“给您!”老卢拿起壶来将碗倒满,一口气喝下。剩下的又全部倒入面碗道:“还不够,再拿!”因为老卢可以拿醋当水喝,被研究所的同事取了个外号叫“醋老西”。老卢在分配奖金和发放补贴时,算计过于精细,丁是丁,卯是卯,分毫不差,每逢分发上面分配来的物品的时候,总是拣最好的拿,从来也不知道谦让,更可气的是:为技术人员计算加班、倒休的时候,要精确到以十分钟为单位。背地里被大家称为“小气鬼”。

  “小气鬼”低头盘算一阵,大声宣布:大家两周没有休息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加班,保证科研进度。老谢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小江却不顾斯文,“嗷”地一声大叫,好似捡到了金元宝。老卢虽然小气,却深得钓友们的拥护。原来老卢喜欢钓鱼,无论工作有多忙,每到周末,能够不加班的,尽量不安排加班。能够安排夜间加班的,尽量不在白天加班。所以老卢的手下的钓友有着比别的技术人员更多的时间钓鱼。

  乌木水库的春天,许多船老板会主动找钓友招揽生意,作为钓鱼的专用船。清晨送到钓位,晚上到约定的时间接回,十分方便。小江早起赶到渡船上,满船都是本单位的钓友。紧挨着老谢挤了个地方坐下,老卢平日总是西装革履,今天一身休闲打扮。笑呵呵地招呼:“我们在一块儿钓鱼吧,人多热闹些。”小江点点头,老谢却不置可否。趁老卢不注意,老谢悄声道:“别和老卢在一块儿钓鱼,他毛病太多。”老卢下船时向老谢、小江招手。小江拿起渔具随之下船,老谢视而不见,自顾自地随船远去。

  老卢选定的地方名叫饶家老屋,硕大的一处湖湾幽静秀丽,可以容得十来人钓鱼。湖湾的底部有好大一片青瓦白墙的院落。农屋被屋前屋后浓郁的白夹竹林掩去一大半,只有院落外面的牛栏清晰可见。沿岸的田间尚未栽种,储蓄了一冬的水田反射着明亮的光。麦地的麦苗青幽碧绿,长势正盛,二者明快的色彩对比强烈,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老卢选中了湖湾中部一大片茂密的水草,小江绕到对岸,和老卢隔水相对。

  小江喜欢悬坠钓,选中了两处水草稀疏的水面。见天气尚寒,调和了一团虾粉含量大,腥味浓郁的饵料。连续抽了二十来竿,就有了第一口,扬竿拽上来一条二两左右的鲫鱼。老卢隔岸见到小江的竿梢下弯的弧度挺大,显然第一条就是大鲫鱼。自己下竿要早得多,反而没有动静,怀疑自己的饵料不对路,翻出一大堆饵料,一气调和了清香、微腥、浓腥三团饵料。交替着挂大团饵料往水里打窝,鱼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难道还不上钩?多年科研让老卢养成了一种职业习惯,对任何问题都要从各种角度反复考虑,设想的越复杂,结果就越简单,成功的概率就越大。这一阵不上鱼,心中也不知转了多少念头,考虑了多少因素,想得头都大了。也不知是哪种饵料起了作用,一条鲫鱼上钩了,约摸也有二两。过了一阵,上鱼的频率愈来愈快。奇怪,竟然三种饵料都能够钓上鱼来。

  小江这边刚好相反,鱼是愈钓愈稀,最后半天没有了动静。拿着鱼竿,到湾底靠近农家院落的地方试探了一阵。湾底的水要浅很多,一般都在五、六十公分左右。天气尚寒,这种浅水地带有鱼的可能性不太大。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直接用手打下两个窝子。老卢看见小江来回奔跑,知道他那里没有多少鱼,连连用手比划,要他到自己这边钓鱼。小江浑然不觉,仍旧在那里徒劳地换位、挥竿。老卢忍不住跑到小江这边问:“叫你到我那边钓鱼,你怎么不来呢?我那边几个位置都上鱼,我钓不过来。”小江说:“我没听见,您大声点儿啊。”老卢道:“声音一大,鱼都吓跑啦,还怎么钓鱼?走吧!”

  老卢拿出自己调和的饵料,告诉小江在哪里用的哪种饵料。这里的位置果然要好很多,鲫鱼一条接着一条被两人拽了上来。小江刚夸了一句老卢的饵料好用,老卢立即从包里翻出两袋包装精美的商品饵递给小江:“你留着用吧,我家里还有不少。”小江知道这两种牌子的饵料价格不菲,略有迟疑。老卢将饵料塞到小江手里:“钓鱼就是图个痛快,你可别像老谢,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连好点儿的饵料都舍不得买。”中午时分,老卢嚷嚷饿了,拿出来一大堆罐装的饮料、啤酒和易拉的鱼罐头之类食品,招呼小江吃饭。看样子再有三个人也够吃了。原来老卢的妻子也是高级工程师,十分贤惠,知道老卢喜欢和手下的同事在一起钓鱼,每次都会多准备一些食品。如果吃光了,说明老卢和大家关系融洽,会很高兴。老卢为了讨妻子欢心,每每邀请大家分享他的午餐。小江一边吃一边想:“很不错的钓鱼伙伴啊,老谢为什么说老卢毛病多?对人也很大方,为什么被人叫做小气鬼?”

  饭罢,刚钓了一条鱼,就有一位衣着齐整,背着渔具的中年人,过来拎起小江的鱼护,嘴里道:“鱼不少嘛。”又伸手去拎老卢的鱼护,嘴里大声赞叹:“您更厉害,钓这么多鱼!来多久啦?”老卢满脸的不耐烦,那人并没有看见,嘴里只管絮絮叨叨。就近放下渔具,拿出鱼竿紧挨着老卢“咕咚!”一声用手抛下一大团窝料。老卢钓鱼向来不愿被人打扰,最是忌讳有人在旁边大声说笑,唠叨。和小江交流不是用手势比划,就是压低声音,更不喜欢和人家挤在一起钓鱼。这位中年人显然是当了多半天“空军”,顾不得老卢的脸色,要在老卢的附近捞上两条鱼来解馋。谁知老卢那里左一条,右一条,中年人的浮漂却是像一枚钉子,钉在了木板上一般纹丝不动。渐渐装作受到风的影响,一次次将钓组向老卢的窝子靠近。谁知还是一无所获。终于忍不住,涎着脸,将钓组径直抛在老卢的窝子里。还别说,抛投的水平还挺高,两只浮漂紧紧挨在一起,中间缝隙不过二指。老卢挥竿拽鱼,两条线缠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不由大怒,抽身搬来一块大石,“扑通!”一声丢在窝子里,溅起高高的水头。嘴里道:“您钓,您钓,我让您钓!”早春时节,鱼的活动量尚小,这一块大石下去,那里还有鱼钓?中年人脸涨成猪肝紫色,讪讪地收拾东西去了。

  小江平日见老卢总是西装革履,在科研中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度,就是生气时也没有失了礼数。今天一身休闲打扮。仿佛改了装束,连人的脾气也改了。眼看这里不能再钓,和老卢搬到对岸。小江这里还是明显不如老卢的位置,半天不上鱼。老卢焦躁起来,竟然不断地用粗话问候鱼类的父母,祖宗,当然也没有忘记问候那位中年人。小江忽然想起上午在湾底自己打窝子的地方,中午时分有两个妇人淘菜,何不过去试试?两人来到湾底,老卢浮漂尚未调整到位,就见浮漂一顿,随即沉没。抖腕感觉鱼还不小,果然,是条三、四两的大鲫鱼。没有想到这种浅水里还有这么大的鲫鱼。这一阵忙活,收获比上午还要多。更可喜的是,条条鲫鱼都在半斤左右。看来小江误打误撞,碰上了农民经常淘洗猪食与蔬菜的地方,聚集了一大群鱼。

  返回时上船,许多人起身为老卢让座。老谢没有动身,伸手拉小江在挤在身边坐下。看了看小江的鱼护,趁老卢在向船上的钓友展示他的大鲫鱼,不注意他们的空儿,悄声问:“你们钓得不错啊,老卢今天不会发火了罢?”小江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不过不是对我。”老谢轻笑:“当然,问候的都是鱼类的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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