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铁公鸡与那女孩的戏还没唱完。毕竟在一个餐馆工作,进进出出都在一起。过了些日子,那个漂亮女孩好像把原来的事忘了,间或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事无事又跟铁公鸡打起了招呼。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铁公鸡心里又荡起了爱情的双桨。
上次铁公鸡本来受到女孩的打击,曾在我面前发誓,要争口气,把那女孩彻底忘掉,还赌气说,她漂亮她的,关我屁事,还是哥们在一起钓鱼快活。于是,又把兴趣转到钓鱼上了,还主动约我去钓鱼,我没时间,他就一个人去。
如今,见女孩并没有真生他的气,还主动与他说话,一下子兴奋起来,忘了自己的伤疤,又把兴趣全部转移到女孩身上了。我每次约他去钓鱼,他都说没时间,忙着呢。
其实,我心里明白,肯定又有女孩把他魂给勾住了。心想,好吧,铁公鸡,你又要“活该”一次了,我就等着看笑话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过多久,铁公鸡找到我诉苦,开口就骂道:城里的妞子都不是他妈好东西!好看不好吃。一个个睡觉时遭老鼠挖眼睛,看那娘们还敢小看老-子啵!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铁公鸡又在爱情的河沟里呛水了。故意问他,又咋啦?
他吭哧了半天才气喷喷地说:还是鱼香肉丝,还是该死的电影票,奶奶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原来,铁公鸡旧戏重演,又把公家的里脊肉抠下来,开小灶炒鱼香肉丝给那漂亮的服务员吃。那女孩还舞着柳叶眉谢谢他,笑嘻嘻地对他说,有了新电影,不要忘了买票呀。
铁公鸡一听,兴奋得几宿没睡好觉,天天打听什么时候放新电影。心里算计好了,这次只买两张票,瞅机会向那女孩表露心迹,想公开和人家谈恋爱呢。
不久街上就贴出了新影片的海报,铁公鸡溜出去排队买了两张甲座票,计算着晚上约那女孩一起去看电影,可还没等到下班,那女孩已经找上门了。问:今天要放新影片,票买了没有?铁公鸡高兴得手舞足蹈,说:买了买了,我抢在前头,买的是甲座呢。
晚上下班后,漂亮的女孩领着餐馆另外三名女孩来到铁公鸡宿舍里,叫他:嗨,看电影去喽,走呀!
铁公鸡一看,暗暗叫起苦来,心里嘀咕道:走?两张票五个人,这不是个路,怎么走啊!傻了不是?直后悔白天没跟自己心仪的姑娘说明,搞得被动、尴尬了。
但他灵机一动,对那名心爱的女孩说,不急,八点开映,时间还早呢。干咳一声,故意压低了嗓门对漂亮的女孩说:哎哟,差点忘了,有件事我要单独对你说,。
另外三名女孩一听铁公鸡的话,都知趣地出去了。女孩一时二丈和尚摸不到头尾,不知道铁公鸡要说什么话。问他,什么事,神秘兮兮的,是不是因为鱼香肉丝又挨领导批评了?
女孩的话也是事实,铁公鸡一听,就借题发挥在女孩面前卖功。说:就是就是,领导还说这个月要扣我工资呢,这都是为了你,才倒大霉呢。接着话锋一转,又说:你看,今天的电影票不好买,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一个人只准买两张,再排队又来不及了--------
女孩一听,大声呼叫起来,什么?两张?只买了两张?你这个烂爪子的铁公鸡,又是心痛钱吧-----
铁公鸡抢过话头说,哪能,哪能呢!在你面前我咋就心痛钱呢。就两张,正好你我一人一张,看看别人都是成双成对看电影,我们都是一群-------。
还没等铁公鸡把话说完,女孩把脸一翻,打断铁公鸡的话,大声问他:一人一张?还你和我?你这不怀好意的铁公鸡!是什么意思?说!
铁公鸡被噎住了,结结巴巴,半天才从舌根里挤出几个字来------没----没-----没什么意思-----哦-----我-----哦-----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女孩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走出铁公鸡的宿舍。招呼姐妹们说,你们听到铁公鸡的话没有!哈哈哈!听到没有?!走,我们自己买票看电影去。
随后,门外传来一句刺耳的话,而且是提高了嗓门,故意说给铁公鸡听的:姐,我们都听见啦,真是个铁公鸡,看上俺姐了还舍不得身上几根鸡毛。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拉泡稀屎照照,什么玩意儿呢,我呸!若害俺姐妹们今晚看不成电影,就跟他没完--------
这话不是那位漂亮女孩说的。铁公鸡听得真切,是第二漂亮的服务员说的。铁公鸡本来另有预谋,追求第一漂亮的服务员不成,还打算进攻第二漂亮的她呢。一听这话,一股凉气从头渗到了脚。心里琢磨,有了第一第二,那第三第四肯定也是一路货色,餐馆里就这么四个城里的姑娘,自己是没指望了。他也就认定城里的妞都不是好东西,统统好看不好吃。所以,咒她们睡觉时遭老鼠挖眼睛-------
可眼下,铁公鸡最急的是把两张电影票转卖掉,那可是两毛钱呢!姑娘们一走,他就冲出门,拐了个巷道,赶在她们前面到了电影院,很快出手把两张电影票转买了。然后,窝着一肚子气,骂骂咧咧到我们学校找到我,诉说心里的委屈,控诉城里的女孩们了。
我听完铁公鸡的诉说,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铁公鸡,你活该!
铁公鸡很不服气地说:你就别看我笑话啦,大不了俺娶胡二妞算了。什么城里的乡下的,灯一吹都他娘一个样。
说完,又咕哝了一句:二妞可不像她们,做梦都数着俺兜里几个钱呢-------
铁公鸡真的看透了城里的妞,认定她们都是好看不好吃的东西,也不作什么指望了。我高中毕业那年,他还是和那个邻居家的胡二妞恋爱上了,并把她接到城里来介绍到一家旅社洗被子,这等于铁公鸡在城里安了家。从此,钓鱼的瘾更大了,一有时间就叫上我随他去钓鱼。因为我钓的鱼没用,都是送给他。而且,我的运气比他好,几乎每次都比他钓得多。他把小鱼送给胡二妞去吃,大鱼都卖到他们餐馆里。为答谢我,还特意买了支灌了墨水写不出字的钢笔送给我,并解释说,现在用太贵的笔是浪费,等我上大学时,一定用卖鱼的钱买支好笔送给我。
最后一次和铁公鸡到郊外钓鱼,是我参加高考结束后,当时我就住在他宿舍里。那天钓了很多鲫鱼,收杆时,天都朦胧黑了。回来的路上,铁公鸡突然把自行车停下来不走了,说是有点小事去去就来,要我在路上等会。说着,就往一户农家的菜地摸去。我以为他要方便呢,可等他返回来时,看见他手里攥着一把葱,嘿嘿笑着说:熬鱼汤要葱呢,免得二妞花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