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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友铁公鸡(上)

lei19wan2014-09-11 12:36:43

  

  铁公鸡钓友是我初中时的同学,从小也喜欢钓鱼。

  说是同学,因为我与他不是同班,开始并不认识。不知道是因为留级还是因为上学迟,虽然同年级,年龄却比我大两岁。记得当时初中一个年级共有八个班,我在二班,他在三班。

  从初一开始,每次田径赛年级争夺团体冠亚军都在我们两个班展开。我当时是班级拿分的干将,项目是短跑,跳高和跳远,这是个人赛,除此之外还参加接力赛的起跑或冲刺。铁公鸡也是他们班的拿分干将,项目是铅球,铁饼和标,除此之外,他们班的拔河项目如没有他,就注定会输。

  从体格上看,铁公鸡应该不是搞体育的料,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几,而且长着个罗锅腿。可他在同学们中间,属膀大腰圆的一类,臂力很好,使傻力的体育项目正好对着他的口味。因而,他参加的项目,第一名非他莫属。我参加的项目也因弹跳力好,步子迈得快,总拿第一名。这样以来,我就与铁公鸡混熟悉了。赛场之外,就经常有同学怂恿我们两个“冠军头子”过招,实际上就是打架。铁公鸡是公认的大力士,当然是持力扬威,谁也不怕,尤其是有女同学的场合,他就特爱卖弄力气,别人不怂恿他,他也寻我打架,经常在操场里把我打得狼狈逃窜。

  铁公鸡是个罗锅腿,走路的姿态当然就有些滑稽了。这可给死要面子的他丢了不少份,经常是他在前面走路,喜欢恶作剧的同学就跟在他后面学鸭子叫,叫声还合着他的脚步,就像滑稽演员的动作配上了滑稽音乐,更加滑稽。

  铁公鸡看上去是个粗人,心眼还特别细,尤其在女同学面前特爱面子。所以,只要是有女同学的场合,一旦听到鸭叫声,他就立即停下来不敢走路了,搓着手,下意识把两腿并拢。可两腿是弯的,怎么并腿中间都可以拱头小猪过去。这时,脸也胀得通红,样子十分滑稽,惹得女同学们更加注目,一个个捂着嘴哧哧地偷笑。要是没有女同学的场合,他就不怕丑了,撵着学鸭叫的人打。

  当时,我正在寻找对付铁公鸡的办法,苦于没他力气大,怎么都打不赢他,老是吃亏。发现铁公鸡这个弱点后,一下子受到启发,有了对付他的办法了,那就是专找女同学多的场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上去狠狠擂一拳就跑。我是短跑冠军,不说他追不上我,就是他追得上也不敢追。因为他走路时,就有嘎-----噶----嘎------慢节奏鸭叫声伴随他,如是他一跑,那就是嘎嘎嘎的快节奏了,保准把所有女同学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引起大家的哄笑。因为我上去打他时,早就和要好的同学说好了,只要他一追,他们就学鸭子叫。这一招果然很灵,铁公鸡第一次挨打追我时就出了大丑,引来一片哄笑声,从此再不追我了。我倒是希望他每次都追呢,让他在女同学们面前丢份。可他精得很,明知道追也是白追,这丑就不愿再出了。如被挨打,就像我挨了他的拳头一样,尽管痛得厉害,还佯装没事。可我是跑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去揉痛处,他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干忍着受痛。

  几次下来,他终于向我低头认输,用卖蝉蜕的钱接我上了一次餐馆,吃了顿一毛钱一碗的素面。吃完面就与我谈判,心痛地说:一毛钱,一毛钱呀,白白花了,让你嘴给快活掉了,算我倒霉啦!以后我两谁也别打谁了,免得让女同学们看笑话,行啵?

  我说,女同学们笑你又没有笑我,干嘛就不打了?

  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正担心他瞅机会逮我个冷着,缠紧了打我,我挣不脱又打不过他,肯定会吃大亏。他的拳头当真很硬,在哪儿落下哪儿就痛好几天,我是尝过他苦头的。所以,我嘴里硬,心里着实发虚。真没想到他先被打怕了,正合我心意,就故意逗他一下,装着不在乎的样子答应以后不再打了。

  铁公鸡当然有大名,就因为他从小就耍滑头,吝啬,伙伴们就给他取了个铁公鸡的绰号。听说一次过大年,同学们都得了压岁钱,商量买爆竹晚上在一起放,热闹热闹。铁公鸡举着手里的压岁钱,非常踊跃,等到晚上都把爆竹拿到一起放时,他说要先放别人的爆竹,自己买的爆竹响,留到最后“压阵。”还说自己胆子大,要别人走开,每次都由他点火。等他把大家的爆竹放完了,要他把买的爆竹拿出来“压阵”时,他却说被他白天放完了。还煞有介事问伙伴,难道你们都没听见白天响的那爆竹声?不是我放的是谁放的!

  有人知道他在撒谎,就问他一挂爆竹多少钱,他随即答道:一角八块六。

  伙伴们都笑了,因为他从来自己不花一分钱,也不会用钱,不知道元、角、分是咋回事,根本不知道钱怎么数。这一年他读小学四年级。

  还有一次,伙伴们相邀摘蝉蜕卖,说好卖了钱上餐馆吃面条,轮流坐庄请客,他老说钱放在家里没带在身上,等把同学们的钱吃光了,该他请客时,他说钱丢了。后来大家才知道,他把蝉蜕一卖,就把钱交给他妈妈了。这事传出来后,别的小伙伴都成了不顾家,没良心的小蹄子,唯独他受到大人们的赞许。这一年他读小学五年级。

  这样的例子当然还很多,他在大人们眼里渐渐成了个最懂事,将来肯定有出息的孩子;可在小伙伴们中间,他却成了个地地道道的铁公鸡,再有什么快活事儿,伙伴们都躲着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老师叫他大名,认识他的人都只喊他叫铁公鸡,几乎都忘了他的大名。既是他参加田径比赛,同学们也是喊:铁公鸡--------加油--------铁公鸡-------加油---------!

  他也真的就很加油,每次都能得第一。

  初中毕业时,正赶上右倾翻案风,初中升高中要凭考试成绩,不再由贫下中农推荐了。铁公鸡这个百分之百能被推荐上去读高中的好孩子,被分数线挡住了,从此,永远离开了学校。庆幸的是,他从小在贫下中农眼里留下了勤快、懂事的好印象,还是给他带来了好福气。我进城就读当时的县一中不久,他也被推荐进城参加了革命工作,在一家国营餐馆当厨师。正巧县一中与他工作的餐馆只有一墙之隔,于是,我和他短暂分开后,又经常在一起了。那时,他经常邀请我去他宿舍里玩。和我一样,铁公鸡也喜欢钓鱼,我们谈得最多的话题当然是钓鱼了。还经常在一起理线绑钩,如果正巧遇上他不上班我也不上课,就相邀到郊外去钓鱼。当然,鱼竿鱼饵都是他准备,他的手还特别灵巧,把他自己的鱼竿做得十分漂亮,给我用的竿当然就粗糙多了。

  后来,我发觉铁公鸡对钓鱼没有了兴趣,老在我面前说他们餐馆里一个服务员怎么怎么的,惹人喜爱啦,很漂亮啦,一笑两酒窝啦,颠三倒四说来说去。我一提起钓鱼的事儿,他就显得很不耐烦,好像一下子变了,变得不会钓鱼,也从来没钓过鱼了。

  原来,他暗恋上这位漂亮的服务员了,正在费功夫讨好人家呢。除了这女孩,所有兴趣全没了,莫说是钓鱼,就是有人要砍走他的胳膊,也不会去关心了。这可苦了我,好不容易熬倒一个节日,正好和他一同去过瘾,他不去我就去不成了,因为每次都是他借餐馆里买菜的自行车托着我去。

  为讨好这个女孩,铁公鸡经常把餐馆里的好肉抠下来,单独炒一盘女孩喜欢吃的鱼香肉丝送到她宿舍里,因此还挨过领导几次批评。

  铁公鸡每次挨了批评,总喜欢向我诉苦。我说,铁公鸡,你活该!

  虽然是餐馆,员工的伙食开得并不好,据说一个星期才能吃一顿肉。那女孩当然乐意接受铁公鸡送去的鱼香肉丝了,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他天天买电影票去看电影,而且一买就是四张,店里的服务员每人一张,加上他本人,一次就得买五张。当时电影票一毛钱一张,一次要五毛钱。买了两次,铁公鸡就心痛钱了,对那女孩说:就买两张吧-------

  话还没说完,女孩就把柳叶眉一竖,杏仁眼一瞪,打断了他的话,说:心痛钱啦,听说你有个绰号叫铁公鸡,一毛不拔,当真是呀。

  铁公鸡赶紧为自己辩解,说:我怎么铁公鸡啦,怎么一毛不拔啦,这不是已经买了两次电影票啦,白白花了我一块钱嘛。这事放谁身上,又不心痛呢,一毛不拔的人做得出来吗?别门缝里看人,把人家看扁了嘛。

  那女孩一听,呵呵笑着,从小坤包里抽出一元钱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铁公鸡的眼珠子估计滴溜溜随女孩手里的一元钱转悠着。女孩最后把手一停,脸也一沉,哼了一声,把钱摔给他,扬长而去,再不理他了---------

  后来,铁公鸡把这事讲给我听了,我乐得哈哈大笑,并指着他鼻子说:铁公鸡,你活该!这辈子你是找不到老婆啦。

  铁公鸡却咕哝道:你别损我好啵!找老婆有什么难的,俺家邻居胡二妞从小喜欢我,只是我如今在城里工作了,哪能还娶她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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