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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

lilinzhe2014-09-11 12:00:36

  二哥是我的同胞兄,长我8岁。也许是年龄上的差异,从小到大就没见他给过我一张好脸。小时候没少挨过他的打,长大后,把暴力演化成了对我的规劝。恨铁不成钢的他时不时就把我拿出来敲打一番,在他的眼中,如果说我的过去是失足青年,现在就是不可雕刻朽木了。之所以在事业上没有作为,其主要原因都归咎在我对玩的迷恋上,尤其是对我迷恋钓鱼程度,简直令他匪夷所思。不求进取、玩物丧志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还曾经说过,八路军对伪军劝降也没这么费劲过,你咋就一点也听不进去呢?讽刺也好,挖苦也罢,这些年,二哥就是不肯放弃对我的思想改造,好似有意识地在跟我比着耐力,就是不相信不能把我转变。

  二哥不钓鱼,但二哥喜欢吃鱼,什么鱼都吃,吃鱼的时候很投入,无论多小的鱼,在他口中,都能把鱼肉与鱼刺精确地分离出来。有时候我把钓来的鱼拿到他家,并亲自为他烧制,这自然能赢得他的高兴,高兴之余也不会忘记做他的那“帮教”工作。每每吃鱼和教诲同时进行,两样工作让他进行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06年初秋的一天,突然接到二哥的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是问我是否有多余的手竿。得知他要与单位的一伙人外出钓鱼。这让我感到即意外又惊喜;意外的是这个对我总是好为人师的二哥怎么也甘心“堕落”?惊喜的是二哥有自己的私家车,如果要是能把他拉下水,这为我日后的钓鱼定能提供方便条件。我告诉他,钓鱼人没有多余的东西,你要是想要渔竿,我可以给你一把。不一会儿,二哥真的开车来取。当我把手竿交给他时,他又接着问:“没有标吗?还有网兜子(鱼护)、套鱼网(抄网)、支架(竿架)之类的……”待我一样样问明白才知道,二哥为了钓鱼,到我这抄家来了。

  没过两天二哥又打来了电话,听着火气挺大,说我拿伪劣产品胡弄他,一条二斤多鲤鱼就把竿子弄断了。我说,那支竿跟随我南征北战十几年,虽然品像差点,但绝对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脆弱,一定是你使用不当造成的……二哥那边不耐烦了,说,你别废话了,别人钓的鱼比我的还要大呢,人家的竿怎么不断啊?你再给我准备一套吧,今天我们去钓鱼,你要是愿意玩就过来玩吧。

  二哥开车把我带到了离市区不远的一家鱼池,同车一起去的还有二哥的三位同事。这是一家喂养的鱼塘,水面不算太大,怕鱼受到惊吓后不敢进食影响生长,对外从来不开竿钓鱼。国庆节临近,老板准备把养大的鱼打上来上市,这才对外开竿钓鱼,当然,钓上的鱼价格要远远高于他卖到市场的价格。

  放下渔具包,几个人分头行动。我和二哥占了渔池的一个角,对岸是他三个钓友。二哥打开了他装饵料的包,钓鲤的,钓鲫的,野战的,巷战的,一样一样往外掏,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像早市场上练摊的小贩,铺了一地。二哥说渔具商店的老板是他一位铁哥们,给他的饵料都是“两肋插刀”的价。待我问完价格仔细一算,原来那渔具店的老板是把刀插在了二哥的肋上。

  二哥从中挑选了三样饵料开始和起来,没什么依据可言,用二哥话讲,蒙上哪个算哪个。我带来的是上一次钓鱼时剩下的面食,没舍得扔就把它冻在了冰箱里,到了地方也没有化透,掰碎后往里加入点水,考虑到现在是深秋的季节,又往里加了点腥香型的饵料。

  没一会儿,对岸传来兴奋的惊叫,有一人钓上来一条一斤多大的鲫鱼。那人一边遛鱼一边朝着我们这边喊:“老顾,今天看来还得是你买单啊!我就不等你了。”喊老顾的人我不认识,这肯定是羞辱我的二哥呢。二哥告诉我,这三位都是单位里固定的钓友兼同事,他们之间钓鱼水平不分伯仲,明里暗里互相较劲。为了能分出个高低胜负,每次钓鱼时都是让钓得最少的那位来买单,没别的目的,就是想治一治说大话的嘴。

  二哥平时在家就是好为人师,从来都是输人不输嘴的主儿,在外面要不是个“冤大头”才怪呢。经我一问,果然这几次钓鱼都是二哥来买的单。

  我的面食已经全部化开了,因为走得匆忙,来的时候只带来一支3.6米的手竿。好在我们的钓位水深只有半米左右,对短竿垂钓无大影响。一边钓一边与二哥聊天,话题对他来说应该是较为敏感,我问他怎么也想起学钓鱼了?二哥吱吱吾吾,开始说他喜欢吃鱼,后来又说现的工作不像以前那样忙了,再后来发现户外活动有利于身体健康,最后才道出让我真正能信服的理由。原来二哥把他担任的领导岗位交给了一位年轻人,我说这一时期二哥对我怎么如此地平易近人呢?

  大约过去二十多分钟,我这边开始连竿了,一连气钓了七、八条。二哥走了过来,问我用的什么“神饵”。我告诉他是5元钱4斤的小鸡雏料,另外再加上点普通的面粉就OK了。二哥将信将疑,揪了一大快面团转过身回去试钓,不一会真的让他钓上来一条大鲫鱼。拿鱼过来入护,顺手又揪了我的一大块面团走了。没一支烟工夫,二哥那边又喊叫着向我要面食。怎么会用得这么快啊?我怀疑二哥是不是用我的面饵来打窝,决定过去看个究竟。走过去一看,吓了我一跳。二哥用的是8号伊士尼钩来钓鲫鱼。前两天他买来一支6.5米的手竿,配上5号的主线,坚定不移地相信“放长线钓大鱼”的真理,主线超出竿长近2米。钩上挂的面团有鸽子蛋大小,呼啸着向鱼池里东一下、西一下乱甩。我和的面食比较软,常常等不到钩落入水中面食便被他甩飞。

  我忙回去打开渔具包,找出两副小钩为他拴好了一副子线。又拿出剪刀剪去多余的主线,接着又把他的钓组重新调配了一下。一边做一边向他讲解其中的道理,二哥没听上几句就烦了:“别那么多废话,我听不懂,你就让我能钓上鱼就行!”

  回到钓点又钓了4尾,考虑到二哥他们几位钓鱼带有搏彩成分,不好意思再钓下去了,于是我跑到对岸那三个人之间去看热闹。

  三个人的钓具与二哥的钓具都差不太多,或许真的同出一个师门,钓组也一模一样,长竿大线,钓饵也是五花八门。怕缠线,三个人的战线拉得比较长。每个人的神情都比较专注,以至于我走到他们的面前来发现我的存在,点头致意后又转过身接着钓鱼。不一会儿,坐在中间的那位胖子钓上一条鲫鱼,主线太长,不得已他扬起竿倒退着往后走,正当他抻手去抓主线时,那条鱼被磕在了岸帮上。望着远去的鱼,胖子显出一脸的无奈。我刚想告诉他其中的缘故,二哥那边扯着嗓子喊我:“老四,你去车里给我拿瓶水来!”其实二哥的工具包里就装着一瓶水,我为二哥的小心眼差点笑出来声。

  吃过中午饭后,我躺在老板家的小炕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待我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钟。来到渔池的边上,二哥正忙着收他的竿。对岸的三个钓友已经提前收完了竿,每个人手提着自己钓的鱼来到了我们身边。其中的那个胖子说:“老顾快点收拾,等你买单呢!”二哥说:“还我买单?没完了?今天我让你们吃小米吐谷子,你看看我钓了多少鱼吧!”。胖子抓起二哥的鱼护一提,没提动。“哈哈哈!!!”二哥笑得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根。鱼池老板拿来了钩子称,我和二哥的鱼加在一起是38斤,那三位钓的鱼加在一起也不足20斤。胖子掏出一沓人民币付给了老板,二哥在一旁悠闲地吸着香烟。

  回到家还没来及整理渔具,二哥的电话又追了过来:“国庆长假休息不?天气凉了,我准备再去钓它两次,你要是休息就过来吧,如果忙就算了,工作还是应该第一位的。”真不敢相信,二哥还有如此让人悦耳动听的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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