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东北的冬天一到,忽悠风嗖嗖的就刮开了,把钓鱼之家整得像个“曲苑杂谈”,其实俺的《家乡的小河》里还是有鱼的,罐头瓶子也好,叠坝也好,总归是要抓鱼的,可自己也认为应该归于“忽悠”一类,还是有点胆怯了,今个看了顾老师的《使君子》,又恢复了些许勇气和脸皮,决心把俺们村那帮小孩的那点事嘚嘚完,要不心里堵的慌呢,俺讲的故事都是俺小时候的亲身经历,就是人名换了钓友们,忽悠呗,南方的钓友多担待了。别管有鱼没鱼,写的人是个钓迷,看的人也都是钓友,那就是于鱼有关,嘿嘿,脸皮有点厚是不?咱们书接上回… …)
话说“大小统杀”的李家四哥不仅带着俺们叠坝,还带着俺们经常干那些半大小子最爱的游戏:打仗。模仿的就是评书里的英雄人物。上回咱们说了那时候收音机里正热播刘兰芳的《岳飞传》,那时候的文娱活动也少,也没个电视啥的,评书就是老百姓最大的娱乐了,一到点儿,那真是万人空巷,都到老李家听评书去了,真是“宁舍一顿饭,不舍《岳飞传》”,一个个在收音机前摒气静声,村南村北不时传来谁家妈的呼唤声:小子――大喳子煳好了,回家吃饭呐―――。可是绝没有人走,也没有人应声,直到刘兰芳“且听下回分解”,这才一哄而散,俺们半大小子们都是嘴里嚯嚯有声,手上比比划划,一个个跃跃欲试地往家尥。
后来这毒中的就深了,纷纷给自己武装了兵器,其实无非是跑到河边树林里挑那直溜的小杨树,“喀嚓”一下,当然,要派出望风的,要不然让村长顾大忽悠看见了可不是好玩的,指不定到年底又扣谁家五斤苞米,所以干这活我们一般不带他那干巴小虾似的弟弟。小杨树砍倒之后,两端削齐,把树皮用手小心扒下来,过一会树棍就通体通红,很是好看,就是俺们的“掌中亮银”啦。俺们那一伙里面,李哥最大,就是大将,就是和岳飞、金兀术一个档次的,俺们那就是马前的张宝、马后的王横啥的,那时候能给李哥牵马坠蹬大家都觉得特别的荣耀,为这事陈剑、嘎子和小虾经常打的不可开交。一般的情景是这样的:这边李哥领着俺们几个,那边是一个叫新军(他咋没叫卫东啥的?)的小子为头,每边七、八个人,拉开十来米的距离,“弓箭手射住阵脚”,李哥就说了“呔,俺岳元帅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名来!”,对面新军就说了“俺乃北国元帅金兀术是也,今天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于是大家就半真半假叮叮当当的打上一阵,以北国败北结束。
话说有一天俺们刚在小树林摆开阵式,李哥刚说个“俺岳元帅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报上名来!”,正好村长顾大忽悠路过“看你满脸赤眉乎吧”,李哥一听,觉得“赤眉乎”挺像个北国大将的名字,这岳飞也当够了,当时就给自己改名叫“大将赤眉乎”,这“赤眉乎”大将那天晚上就有点玩的疯了,非要在河边小路上挖个陷马坑,那陷马坑还挺专业的,有一米大半米深了,上面盖了树枝,撒了土,整好了之后,俺们就躲在树窠子后面准备活抓金兀术了,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夏天的晚上,河里有蛤蟆在叫,树窠子里蛐蛐也不闲着,俺们都挺敬业的,都隐蔽的很好,一点声也没有,俺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小路的尽头,终于黑糊糊的过来啦,近了、近了、眼看就到陷马坑了,大将“赤眉乎”一马当先,一催座下马,奋起掌中,大喝一声:“呔,俺乃大将赤眉乎,来将报上名来!”只听扑通一声,来人掉入陷马坑,俺们唰地就围了上去,半晌,一个声音吭吭唧唧地说:“谁家小兔崽子这么缺德啊,我是给生产队喂马的老金山啊,唉呦,脚真疼啊… …村长啊――救命啊―――”。
那天晚上村长顾大忽悠家又有罐头吃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