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田的“幸运鞋”的来由,缘自我们一起的野钓经历。
那是初夏的一次夜钓,当我们一行5人到达石门水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6点多的光景,天空突然阴云骤聚,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饭店老板可是高兴极了:这种天气一下子来了5位客人对他来讲是个不小的惊喜,他一边热情的端菜,一边说:“放心吧,这种天气雨是下不长的,来的急,去得也快”。果然如他所说,刚吃完饭后不久,雨就停了,天空象是一张巨大的书页,将阴云密布的那一页翻了过去,新的一页是深邃墨蓝的天幕,撒银嵌玉般的布满了许多清晰的星星,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静谧的夏夜。
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我们几个将钓位选在了饭店前面那一片平缓而且开阔的水库岸边。第一次参加野钓的老田先是用4.5米的杆子试试深浅,得知水深只有半米深,他又换了5.4米的杆子继续试,水深在1.5米,老田还是不甘心,不怕麻烦的抽出了6.3米的长杆继续测试水深,这次测得水深有2.5米,原来水下的地形是个台阶状阿!大家都知道,这个季节还是钓深水好,可是夜钓用6.3米的杆子也不现实啊,就见老田换上短裤,自言自语道:“佛家讲的是割肉饲鹰,我就来个以身为杆吧。”提了4.5米的杆子,饵料盆和钓鱼凳子就下了水,大伙儿都劝他回来,担心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扎坏,他用手电照了照抬起的一只脚,说他穿着一双皮凉鞋,不怕的。就见他摸摸索索的地水中安顿好了钓位,夜幕下灰白色的水中端坐了一个铁铸般的身影,还真有点佛像的样子。
初夏的骤雨过后,往往是鱼儿疯咬的最佳时机,抽了几杆之后,我抬头清晰的看到老田的夜光漂犹如以盏被一阵风吹灭的小灯一样黑掉了,老田迅速地起杆、遛鱼,星光灿烂的天幕下,一个魁梧的身影举着如满弓般的杆子,大有“射天狼”的气势。没见他开灯摘鱼,就非常迅速的打出了第二杆——倒是比在岸上来得更利索!第二杆的夜光漂翻身徐徐下降的过程中,又来了个急加速,耳边又是“嗖”的一声杆梢破风,水中老田又一次站了起来,遛鱼、抄鱼。。。。。。
这时候,我们几个人的夜光漂竟然也接二连三的出现了渔讯,百年不遇的好运气终于在一次次徒劳的奔波中给我们撞到了。将近子夜时分,大伙儿都累了,其实是钓烦了,我的拇指和食指由于频繁的摘钩子竟然弄得生疼,于是大伙儿提议先到车上睡一觉,天亮再说。老田头也不回的丢过来一句话:“只要它咬,我就钓!”语气颇有些斩钉截铁。
天亮时,水库老板来查看我们的收获,我们的鱼护里大都是一些一斤左右的“鲤鱼拐子”(当地对小鲤鱼的称呼),大鲫鱼也有,但不多,老田从水中站了起来,艰难的将沉甸甸的鱼护拖到岸边,对水库老板说:“兄弟,我这就把鲤鱼拐子都给你放下去。”说完掐出一条“鲤鱼拐子”刚要往水里放,本能地仔细一看,这“鲤鱼拐子”怎么没有胡子啊?再一看,天哪!这哪里是什么“鲤鱼拐子”,分明是一条一斤多的大鲫鱼啊!
那一天,大家帮着他查看了他一夜的收获,半斤开外的的大鲫鱼竟然占了大多数,大概有70多斤的样子。老田脱下了他的皮凉鞋甩着水,心疼的发现由于一夜的浸泡,鞋的有些地方已经开了胶,他不顾双脚被泡得又白又肿,(事后朋友们戏虐地说当时老田的脚简直就是一双死人脚!)用干毛巾吸着鞋上的水,说:“这真是一双给我带来好运气的幸运鞋啊!”
打那儿以后,“以身为杆”就成了老田野钓的“座右铭”,那双皮凉鞋经过修理也就常常伴着老田下水了,说来也怪,老田的“幸运鞋”在数次的野钓当中竟然都给他带来了好运。而真正使老田幸运的是峡山水库那一次难忘的野钓经历。
芦苇塘是由水库滲出的水形成的,周围灌木杂草丛生,地形十分复杂,我用镰刀开辟了两个最接近水塘的钓位之后,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安顿好了一切,裤腿和鞋子已经被浓重的露水打湿了。半小时以后,我与老田都有了令人满意的收获:几条青绿色的野生鲫鱼不时在脚下的鱼护里冲撞着,正当我全神贯注地看漂时,老田惊叫了一声:“看对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相距约20米对面的芦苇下面的水中,有数十条大棒子状的暗影正在缓缓游动,“大草鱼!”正当我暗自惊呼的时候,一条草鱼竟然跃出水面,钓住一根下垂的芦苇,利用自身的重量将芦苇杆子拉进水中!
老田又坐不住了,将4.5米的手杆换上了粗线大钩,换上了他那双“幸运鞋”就想要往对面转,我劝他不要过去,因为这个地方灌木杂草太密,地形又不熟悉,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呢?但他根本不听劝告,大概是那跃出水面的大草鱼太有诱惑力了。
绕到对面是没有道路的,到处是杂草灌木,老田前进了几步,壮硕的身躯便消失在一人多高的灌木杂草丛中,我仅仅可以凭借着灌木杂草的晃动来判断老田的所在。过了好半天,就见对面的芦苇开始晃动,随着“哗啦哗啦”的声响,我知道老田已经行走在对面芦苇丛浅水中了,宛若有一头狗熊样子的巨兽行进在阳光下的芦苇丛中,稍后,就见芦苇丛分开了一些,一支手杆和挂着芦苇叶子的钓组被抛了出来,巨大的浮漂很快翻身站稳,高高的立在了水中,然后,芦苇丛又恢复了宁静。那些胆小的大草鱼又慢慢聚拢了起来,此时我哪里还有心思钓鱼啊?眼睛紧紧盯住了对面水中的浮漂,心跳跟老田一样加快了。不多时,浮漂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斜着被拉进了水里,与此同时,芦苇丛中的那只杆子也奋力地上扬了起来!就见老田那黝黑的脸庞和两只合并举杆的手臂不时从芦苇丛中闪了出来,“哗啦”“哗啦”的踩水声音杂乱而响亮地传了过来,嫩绿的新芦苇叶子一闪闪反射着眩目的阳光。当时也分不清楚是人在遛鱼还是鱼在遛人了,这紧张刺激的一幕仅仅维持了几分钟之后,老田的杆线就笔直的成为一体了,随着浮漂激射上了天空,听到的是一声轰然倒地的声音,看到的是一大片芦苇被压倒了!
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我从发呆的状态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呻吟,马上意识到了:老田有麻烦了!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也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不知道是怎么穿过的灌木杂草,只记得眼前全是晃动的灌木与杂草,反正,我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塘的对面。老田仰躺在芦苇上,鱼杆就担在了离他不远的芦苇上,我去扶他,他很痛苦地呻吟道:“唉呀!我的腰。。。。有东西担着腰了!喘不过气来啊。。。。。。”我一看,果然有一根胳膊粗的树桩压在了他的腰下,同时,我有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从被收割以后的老苇根利剑般的排列在他的腰、颈、头的外侧!倘若老田仰跌在了这些老苇根上,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当老田意识到了自己大难未死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多亏了我这双幸运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