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 ,遇艳, 美人鱼 ?
朋友看了拙文《为民除害记》,调侃我“艳遇”了。我“艳遇”的没有;“遇艳”的倒有,怎么说。“艳遇”一般来说是男性在火车、汽车或者飞机上,遇到一女性(年轻的), 交谈起来有共同语言、爱好,于是关系发展,或为夫妻,或为情人......“遇艳”,仅仅是遇到一个年轻女子而已。
九年前(1997年),我办了病退,朋友办公司,叫我给他打工。公司在农村公路旁。无聊的是,晚上要住在公司,难以打发漫长的夜。公司算是镇的纳税大户,镇府办公室一位主任经常来视察,我少不了要陪他吃饭和什么的。很快混熟了,一天酒饭后,他问我喜不喜欢钓鱼。钓鱼,小时候钓过,已几十年没碰过渔杆了,不过还是很感兴趣的。他说:“我带你去走走。”坐上他的小车,经过十多分钟颠簸的机耕山路,来到一个山清水秀的水库。
一下车,我被这大自然风光陶醉了,多年城里生活玷上的污垢,仿佛被环绕水库的茶山吹来的凉风荡涤了。我连声:“好,好,好!”他见我这么高兴,带我到坝下钓鱼人旁。水很清,可见沙底;二、三十米外水则湛蓝湛蓝。那些人和主任打招呼,都是熟人。这时我才见识到“现代渔具”的丰采:只见岸边立着十多支杆(惭愧,不知叫海杆),杆尖伸出长长的渔线,一直没入三、四十米远的水面,斜阳照来,那渔线熠熠发亮,就像拉着的一根根琴弦。这些钓鱼人都是城里来的,见我询问,热情地摇上一副爆炸钩(我真的以为钩上装了弹簧会在鱼吃饵时炸开),把装饵、抛钩过程演绎一番。详细讲述了食指扣线,打开线环,抛出钩饵,松开手指的步骤,我似懂非懂鸡琢米似地点头。他们还说,这水库坝前沙底平缓,宜用海杆,坝边水深,好用手杆。说话间,铃声此起彼落,看着他们轻松地把鱼一条条拉出水面,我如痴如醉。夕阳西下,坝上汽车、摩托车响成一片,是附近村民拖儿带女来游泳消暑了。在游泳人的喧闹声中,钓鱼人收杆打道回府,我也回公司了。
星期天,我回到城里,找到间渔具店,花了好几百块钱(当时算不小的投资),买了五支海杆和线、轮、钩,还有伞、箱、椅、......又去书店买了一本介绍配制鱼饵的书。回到公司一边捣鼓鱼饵,一边把海杆装置好。找了个空地,练习海杆投掷。想不到这玩意还不容易掌握,扣线的食指松线时间难掌握:松早了铅坠往上飞,松迟了 铅坠往下砸;更主要的方向没准头,想打那,不到那。 游泳中学游泳吧,收拾渔具、钓饵就去钓鱼了。
这水库 供附近村民食水,放了些鱼苗,但不下饲料。最近连四周山头一起被一台湾人承包,种茶树、果树。这台湾人也喜欢钓鱼,想开发钓鱼旅游事业。“镇办”主任从台湾老板那搞了两张免费“金卡”给公司,可四人同钓,长期有效。星期天,约了公司几个有兴趣的员工,开了辆客货车,就去钓鱼。到了水库,在坝下大家七手八脚把饵料包进爆炸钩,打进水里。那时大家对海杆钓法很陌生,嘻嘻哈哈地胡乱打一通。有时钩到旁边树枝,要爬树去摘;有时线缠在一起,化半天才解开;有一次挂底了,一个后生脱了衣服“扑通”一声跳下去,潜下水把钩摸上来。不过还算好,居然给我们钓上几条鲮鱼来。之后,又去钓了几次,也是鲮鱼多,最大也就半斤一条。去多了,与看水库的一对广西夫妇混熟了,我常到他们住的小屋前树荫下,喝一杯山上采的新茶。谈话中,他们说常有人晚上来钓,钓到十斤八斤鲤鱼、草鱼的......我又动了夜钓念头。
一天晚饭后,年轻的员工听说我去夜钓,一窝蜂挤进客货车,七、八人熙熙嚷嚷直驶水库。渔具就是五支海杆,他们只带条毛巾说游泳。水库已有许多人在游泳,晚霞映在水中,被搅得金光粼粼。小伙子大呼小叫跳进水,扑腾、扑腾玩得欢。这时当然不能下钩,我只好整理渔杆、鱼饵。夜幕低垂,游泳的人们一个个上岸,水库终于静了下来,只剩下我们。那晚没有月亮,只有对面茶山上茅屋透出的荧荧灯光,和在水中的倒影闪闪烁烁。鱼杆挂上爆炸钩,大家又抢着往水里打。只听到“通”“通”的水响,也看不准落点在那。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铃儿毫无动静,有人已不耐烦了说,鱼儿晚上要睡觉的......
无聊间,堤坝上汽车响,一道灯光移射过来。车嘎然停了,喧闹的男女声传来。我们回头望去,车灯中隐隐绰绰五、六个身影嘻嘻哈哈,只听见一沙哑的男声用粤腔国语说:“稀(是)这里罗,稀这里罗!”一个国语腔粤语的娇滴滴女声说:“晤,呢度(这里)有人钓鱼,惦(怎么)游水啊?” 又是一阵“可以可以”,“除(脱)衫 除衫”,“咸湿鬼”的笑声、骂声 ......“哗啦”、“哗啦”水声响起来,这帮人终于在水里追逐、嬉闹了。听着他们不堪入耳的对话,我心想今晚夜钓定吃“白果”了。正想收杆,忽然铃声大作,忙打开手电筒想看看那支杆,又听见水里一女子尖叫:“哎哟!蛇,蛇,咬了,咬了!”电筒光下,我仔细一看,最边一支杆随着那女子跳动不停摇晃,铃声乱响。当时,我也不知怎的脑子转得那么快,马上意识到是鱼钩钩中她了,忙叫她慢慢走上岸。在女伴的掺扶下,那女子到了岸边,我赶紧关了手电,别过头,叫:“快把衣服穿上。”那女子裹上毛巾,我用手电照看,她左脚边挂着一副爆炸钩,一只十号钩子扎进去一半,轻轻碰下钩柄,那女子尖叫。那些男人围上来,“丢那x”乱骂,幸亏我们有七、八人,否则真挨要揍了。
我把那钩子线剪断,吩咐三个员工收拾渔具,其余人和那些女子上车去镇卫生院,那些男人则一哄而散。各位钓友也许想,你当时怎么会这么镇定?原来我十来岁时和哥哥去钓鱼,我哥起了钩想换蚯蚓,鱼钩在面前晃来晃去,一只蜻蜓停上去,我哥用手一拍,鱼钩扎进中指,吓得我不得了。后来要去医院打麻药, 划一刀才取出钩子。说话间,到了卫生院,余下的事就由医生“搞掂 ”。那几个女孩还算好,没有敲我一把,只要了300块说是换药费用。
镇府办那主任知道后,笑坏了,说:“你真有本事,钓了条‘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