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初中就再没有空出象孩时那样大玩特玩了。整整三年闷头苦读,终于在中考时考上了重点高中而且还不是自费的,所以父亲很高兴。他老人家知道我从小就好在野外瞎扑腾,正好当时时任秦岭隧道黑河段施工指挥部办公室主任,所以特地把我带去也让我好好地疯一把。
那天到时,是下午三点,指挥部派了一辆开山车来接我们。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车子,仅一个轮子就有近三米高,我和我爸是通过一个软梯爬上去的,坐在驾驶室里,看着这辆比坦克还牛的巨型车辆跨堑沟,趟小河,冲陡坡过巨坑,虽然野地山路要多差有多差,但我们却丝毫感觉不到,看来在这种地方非此车不莫属。在一个急拐路口,为了防止相撞,司机拉响了汽笛,巨大的鸣笛声把小鸟都从树上震晕了下来,怪不得驾使室全是特一级的防震有机玻璃呢!司机爬下车把小鸟都拿了回来,我一看全部耳鼻流血,司机笑着说,死了的全拿回去吃,活着的都放路边了,过会自已会飞走的。近一百公里的山路,在开山车巨轮下,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我在那一住就是一个半月。
在我到那的两个多星期里,每天只能吃到馒头和咸菜,一星期只能吃一次肉,每人也就是斤把,就这样还是靠山民去背来的。开山车总共只月三辆,运土任务极重,用它来运食物是根本不可能的,其余的小车根本不足以走这种路,所以只有靠人力运输。二百多人的食物和装备全靠四百人的山民来运输不容易啊。我记得很清楚,7月13日黑河上游下了三天的暴雨,洪水暴发,我们唯一的运输和退路被切退,开山车也无法通过,二百多人面临困境,虽然采用直升机空投食物也是杯水车薪。7月16日中午,我们已是两餐未进,正头晕眼花时,忽听有民工大叫:“鱼,有鱼。”所有的人都像饿狗一样循声狂奔过去,到了一处断壁边,往下一看,嗬,就在下面三四米是一个黑河的回湾口,里面的水很清,可以看见里面黑压压的挤了一大片的鱼群。这时早已有人拿了晒衣服用的长竹竿和用缝衣针弯成的钩子,上面挂了虫子(那儿的虫子到草多的地方随手一挥就是一把)甚至有人挂上大便就往里扔。我也抢到一根,什么饵也没有也没漂,我就甩下了水,结果钩还没下到底就被鱼给吞了,拎上来再甩再上再甩,不到半个多小时就上了三四十条手掌大的鱼,全都无鳞。这时才看清由于刚才下钩太急,竟忘了要把上面的大头针给弄弯,加上这的鱼吃了钩就不张嘴了,直钩无饵上了三四十条,果然是姜太公钓鱼。由于人太多,不一会鱼就被钓光了。二百多号饿疯了的人却只月三四百条手掌大小的鱼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这时已三天不讲话的指挥长蹦出了两字:“炸鱼。”
“雷公,雷公。”呼喊声此起彼伏。只见一瘦叟急奔而出,手上还抓着两鱼。雷公真名雷明仁,嘴长的兀突,一头乱发直冲云霄,又是爆破工程师,故人称之为雷公。指挥长对他说:“十根炸药,炸鱼。”这指挥长跟变异的唐僧一样不肯多说一个字。于是,在办过手续后两个开山民工领到了十根炸药,一人五根。其中一个留了五寸长的导火索,抽出一根火柴,把火柴头和导火索头并在一起,然后用火柴盒擦皮对着火柴头一擦(只有这样才能点着导火索),咝啦,导火索着了,火线“朴朴”的冒着气直往里面冲着燃烧。民工把炸药扔进水里,可以清楚的看到由于导火索燃烧产生的气体冲到水面上所形成的一连串小泡,现在想起感觉就像鲤鱼的鱼星。几秒钟后,一个沉闷的响声从水下传出,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汽泡从水底直冲上来,掀起了一个三四米高的水柱。但就是没有一条鱼浮上来,上游用蚊帐接鱼的人直叫:“TMD,鱼呢?”这时雷公走过来,拿了一根雷管,我一看,天哪,他的导火索只一寸都不到,也就是说不足一厘米。只见他点着雷管闪电般一甩手,轰的一声雷管在刚入水后炸了,一条二十多米的冲天水柱拔天而起,随着水珠溅落的是白花花的鱼,有炸晕的炸死的和残破不全的。就这样九根雷管用完后,共得三百多斤鱼,大家终于美美的吃了一顿。虽然,这次的鱼什么佐料也没有,但我觉得再鲜美不过了。当你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给你一条鱼,你还要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