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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洞随笔(23)——黄鳝忆趣

热血战士19942014-09-10 20:00:41

  黄鳝忆趣

  第一次与黄鳝的亲密接触是在小时候的老家,那时的水田里中耕除草撒了许多的石灰,原来是用来杀虫去病的举措,没想到却繁衍出一个副产品——大量被呛死的泥鳅与黄鳝。于是每一个中耕者在手持的棍棒上缚一个袋子,来盛那些从田里捡来的泥鳅与黄鳝。

  拾回家的黄鳝,先剖开去掉内脏,然后用盐淹制几天,再放在微弱的烟火上熏烤,很快就有香喷喷的腊味飘散开来,芳香四溢,不禁能勾起人们的食欲。那时正处在物质馈乏的年代,能有一顿饱饭就很幸福了,如果能再来一盘熏味黄鳝那真叫人额手相庆,感激上苍了。

  年龄渐长,又学得同乡大人们的用灯火“照黄鳝”。那时农村里没有电,充当照明的是煤油。我“依样画葫芦”学着别人的方法准备工具:用一块废弃的布拧成差不多鸡蛋大小的一团,然后用一根铁丝捆紧并留出几十厘米长与一根约一米五长的木棍相连,用时再在布上淋上煤油点燃即可当照明之用。在一把好的铁夹钳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稻草,目的是在挟住黄鳝时可防止它滑走(那时祖父犹健,这些准备工作都由他老人家完成)。再用一个盛黄鳝的东西就可以了。

  通常能照黄鳝的季节是春耕之时与插田之后,最好的天气是即将下雨的晚上,天气特别的闷热,黄鳝们都出洞来乘凉,这样的夜晚往往是丰收之时。鲜活的黄鳝可以养好多天,只是每天要换水,再倒入一些淘米水就可以了。这样的鲜活的黄鳝剖杀后吃来真的是一种好享受。

  捉黄鳝也是一乐。先在家用竹块做一个夹子,其前端做成如锯齿般的模样,这样就可手到擒来,无一逃脱。通常捉黄鳝的季节是在夏天,早晨起来,太阳还未出来,我们便走向田野。捉黄鳝最为关键的是寻找它的藏身之所。当寻到一个洞口时,还得在附近再仔细找找,就可以发现另一个洞口,然后根据两个洞口的方向确定洞穴的大体构造。从一个洞口下手,我怕黄鳝咬(其实一点也无需怕),用脚顺着洞穴在里面踹几下,那黄鳝便从洞的另一个出口逃出来,这时就用早就准备好的夹子一下就擒住了它。在田间捉得的黄鳝一般不大,在我的印象中大的不过拇指粗。有的人不用夹子,徒手就能捉住黄鳝,当手伸入洞穴时,黄鳝就咬你的手指,这时一般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一缩,而他们却能在黄鳝咬的同时立即再往里用大拇指与食指的指甲掐住黄鳝的嘴,然后顺势拉它出来。可是我却永远不行,还只能用自己的那独特的办法,那种送给它咬然后再捉的感觉只怕今生是无缘的了。

  钓黄鳝又是一趣。先准备若干根一尺多长的小竹签,大小以能穿入大黑蚯蚓为宜,然后仔细寻找有黄鳝出没的隐身之所:池塘、水井旁、河堤等的近水的石缝与水草边。这是钓黄鳝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观察洞穴的大小就可判断出黄鳝的粗细。有的洞口在水面之下,有的洞口则在水面之上。判断洞穴中是否有黄鳝,可从洞口的光滑程度来决定,洞中有黄鳝的话,通常每隔一段时间则从洞口冒出小水泡。如果洞口在水面之上,则洞穴的走向一定是向下的。如果洞穴是朝上发展的,则很有可能是蛇之类的洞穴。分辨黄鳝洞与蛇洞的最重要之点还可从洞口的光滑与湿润来决定。黄鳝洞显得很光滑又很湿润。

  确定了多处有可能有黄鳝的地点后,就可用那穿上了大黑蚯蚓的小竹签插在每个洞穴口,过一段时间再来观察。如果有黄鳝来吃食蚯蚓,那么在较远处就可看到小竹签在颤动,这时你就可拿出钓具:一根铁丝前端做成一个较锋利的小钩,后端可固定在木条或竹块上,至于粗糙与精致倒是无所谓的,只要你顺手舒服就行。这时你可在钩子上装上蚯蚓,缓步(尽量不发出声响)接近有黄鳝的钓点,小心翼翼地拔掉竹签,用钓钩探入洞口。也许你会把黄鳝惊回洞中,但是它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来吃蚯蚓。黄鳝来吃食时你千万不能着急,要等到它咬钩刚刚往里拖时再起钩,这样就十拿九稳。起钩时有一个小窍门:当你感觉黄鳝拖拉时,应该立即往里一推,然后再用钩钓住它(这点很重要)。钓黄鳝的趣味很大程度上在钓的过程中,这关键的一步很过瘾,有时你还得用些力气才能把黄鳝拖出洞来。所钓得的黄鳝一般都是大黄鳝。有时碰上特别大的或狡猾的,你一次二次还钓不到它,这样就需要你与它斗智斗勇了,也许在比拚耐力的同时,还得施点巧计才行。黄鳝的摘钩很简单,这里就不必细述了。

  烹饪黄鳝方法多种多样,但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做的传统的黄鳝酸菜汤。剖杀黄鳝,我只是业余水平,说业余,并不是杀得不快,只是不能象市场上的职业杀手一样能很巧妙地把许多水掺进去,骨头也未除尽。我的杀法是必须去掉全部骨头,尾部也去掉,并且用拇指与食指捏住剖杀后的黄鳝肉放入容器内。而职业杀手的做法是用手掌将鳝肉与血水及其他一切全部扫入容器内。所以我从来不去买市场上杀过的黄鳝,因为不敢吃,也不放心!而且黄鳝适宜杀过后就烹饪,不宜存放过久。

  做菜时我总是先把酸菜炒干水,再放入适量的油盐,再装盘待用。烹饪黄鳝先得开大火门,放入足够的油,等油沸腾后再倒入黄鳝,当红烧出香味时倒入备用的酸菜,加盐,放入足够的冷水(正在沸腾的开水也可,但味道比不上放冷水),盖上锅盖待水沸腾。等水开五分钟左右再加入各种佐料:韭菜、紫苏、辣椒、野生水芹菜及其他调味品,这样再稍煮片刻即可。(现在的液化气灶总比不上在老家用的柴火灶烹出的味道好,现在的植物油也比不上猪油烹出的味道更鲜、更香)

  红烧小炒和太极图的做法,我始终不太喜欢,总是觉得不太满意,也许是个人的口味或习惯作怪吧,而这种黄鳝酸菜汤,我真的很喜欢,尤其是在老家的做法。

  回忆起过去的往事,一幅幅充满乐趣的场面就立即浮现于眼前。故乡真好!回忆真好!黄鳝真好!

  现在有不少黄鳝是人工养殖的,为了催长而喂食了大量的激素,味道自然比不上野生的好,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了捕捉、钓取、剖杀、烹饪的乐趣。现在捕捉黄鳝也现代化了,电鱼、毒鱼可以说是赶尽杀绝,哪里还有钓的地盘?也许那有趣的往事只有永远尘封于记忆的深处,也许只有在回味时才能忆起那过去的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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