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集)落实“军事行动”最关键的问题是“行”,要想“行”的快捷并且舒服,就得有汽车、有司机。同楼牌友小杰既是司机又是铁杆钓迷,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晚上在楼下打“升级”时,把白天的“战况”添油加醋地给他一吹,他二话没说、立刻表态:“行!下个星期天保证人车都在、听候调遣——不过要是钓不到鱼可跟你没完”!“听我的保证让你钓到鱼。”,于是一拍即合:由我制定“作战方案”,然后分头实施。鉴于这次要钓的对象鱼是二斤以上的野生鲤鱼,季节又处于夏末秋初,鱼必定贪吃贪长、劲大力猛,应以长竿大漂、粗线大钩为宜;且此处小鱼过杂过多,应以大直径、耐浸泡且口味适宜的颗粒钓饵为佳。
日子在繁杂的准备和期盼的煎熬中度过,终于等到了8月3日,这天早晨差10分不到4点,五位钓友就已全副武装提前抵达集合地点,轻轻地关好车门后,“丰田”面包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沉睡的城市,像一支夜幕下的利箭,风驰电掣般射向目的地——杨屯。
五人中只有我来过,所以“向导”的任务义不容辞的落到了我的身上,尽管我使劲睁大了双眼,边观察窗外的景物边回忆七天前脑海里留下的印象,但由于那天探路时是傍晚,现在是黎明前,当时用心记下的路标现在全笼罩在夜幕中,根本找不到;另外,那天探得是回程,今晚走的是去路,方向相反、景物反映也不尽相同,所以途经白塔和权村时,仍然走岔了道——犯了两个不轻不重的错误、惹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多走了不长不短二十里路程、耽误了不多不少30分钟时间,待赶到杨屯村边时天已大明了。
出村后向河边去,所谓的“路”,只不过是一条从村中向河里排水的大土沟,经过连续几天雨水的冲刷和浸泡,使得本来就难走的土路越发凹凸不平、泥泞异常,接近拦河坝时,“丰田”车终于“趴窝”了,平时被拖拉机碾压的一个大土坑里现在满是泥浆,又粘又滑,“丰田”车后轮在泥浆里干转不挪窝——咋办?推呗!哥四个一边俩,站在没脚的泥浆里“前腿弓,后腿蹬”,咬牙切齿地从泥坑里往外推“大型军事设施”,推着推着我偷偷的乐了——前面一路说笑也没注意,现在低头推车才发现,泡在泥浆里的除了皮凉鞋就是旅游鞋,只有我自己是塑料拖鞋加大裤衩子——高见啊!正暗自高兴呢,没提防车已被推出泥坑,我这里劲使过了,收不回来,前仰后合、脚下一滑,一个屁股墩坐在刚才的泥坑里,溅起了一个大泥花,乐得小杰大叫:“拿抄网!”
来到水边一看,河面上水雾蒙蒙,坝旁只有一辆吉普车。一周雨水不断加上今天又是小雨,钓友们大都知难而退了。上次钓鱼走的河边小道已没于水下,只得在原钓位后面的斜坡上安营扎寨、架竿钓鱼了。先支起5.4米“世昌”竿,接着又支起6.6米“朝水”竿,美其名曰:“双齐下博大鲤”。鱼具配备是:0.285毫米“动力”主线、0.2毫米“贝克力”脑线;8号上黑“伊势尼”钩;因距离远、能见度差仍用“猎人”漂;诱饵照旧,钓饵是今年北京新生产的“碰嘴鲤”(据熟悉的鱼具店老板反映,此饵胜过“酵鲤”)。一切收拾妥当后,甩大鞭将钩、饵抛到理想的钓位并按漂的位置打了两个大窝,便只等那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了。
闲下手来,我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的吸着,河边的空气湿漉漉的夹杂着庄稼和野草的芳香。一阵清风吹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慌不忙的下起来了,蒙蒙雨幕中,偌大的水面因为人少而显得有些空旷和静谧……。水位似乎还在缓慢的上升着,“涨水鱼,落水虾”,也许今天能小有收获、不至于愧对早晨的曲折和满身的泥水?脑子虽然在信马由缰的胡思乱想,眼睛却像转动的雷达,在两支漂之间不停的扫描着——有情况!短竿的漂尾轻轻的顿了一下后,缓缓的没入水中——“好——!”话音未落,“世昌”竿已弯似一张大弓,两三个回合后,一条二斤多的大鲤就成了我的护中之物,首战告捷!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鱼不断光顾,将近中午时我已钓了八条鱼,看着护中不甘就缚的大鱼不时发起次次冲击,激起阵阵水声,我的心陶醉了——咦,两支漂怎么就剩一支了?待我毫不迟疑的扬起那支无漂的长竿时,顿觉一股非常大的力量来自水下,6.6米的“朝水”竿几乎弯成多半个圆,鱼线被大鱼拉的“嗡嗡”直响,一个回合后,大鱼义无反顾的直向河心游去,我仗着钩大、线壮、竿结实,想使把劲把大鱼牵回来——谁知今天又一次使过了劲,踉跄几下,差点一头栽到河里去!我真纳闷儿,多大的鱼能拽断“贝克力火线”?待取回竿仔细一检查,才发现快速别针上只剩下一个断开的橡胶环——估计是橡胶环在多次拉拽下越勒越紧,最后被大力剪切,发生破坏性断裂。尽管没能把大鱼钓上来,反而被它拖走我两个钩和一段线作了战利品,但能和未曾谋面的大鱼过过招也同样令人眉飞色舞、兴奋不已。
好在我是有备而来,随即从鱼具盒中取出一副同样的钓具配好,挂上“碰嘴鲤”抛出去,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就全部完成。一支烟还没吸完,“猎人”像喝多了的醉汉一样,晃晃悠悠移向河心——刚发生的情景重新上演,感觉和上一次几乎完全相同,仿佛是刚才那条鱼余怒未息,又给我杀了个回马,非得跟我比个上下高低不可!不过这次它可没上次走运,尽管它横冲直撞、撒刁发赖,到底没能把新换的橡胶环挣断,最后成了我的手下败将。摘钩时特意在鱼嘴边检查了一番,以验明正身:结果发现原来是它的双胞胎弟弟(或许是哥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哥哥(弟弟)报仇来了,结果仇没报成,反倒成了我今天最大的“俘虏”——一条长逾40厘米、重约四斤的悍鲤被我关进了“集中营”。
这时雨也停了,人也多了,水边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场面,村姑的捶衣声、游泳者的跳水声伴着爽朗的说笑声阵阵传来、不绝于耳,整个水库(我们姑且称它为水库吧,作为水库它可能太小了)充满了活力,达到了一年中的鼎盛时期。
过足钓瘾之后,我开始沿河巡查“战况”,小杰和他的两个伙伴三至六条不等,只有我的同事建国因竿短还无大鱼光顾,于是便让他用我的5.4米竿钓大鱼。到下午3点左右时,又有两条鱼入了我的鱼护,之后把建国也拉到我的钓位一块钓,并声明为他钓一条鱼后我便停战。大约过了20分钟左右,天遂人愿,我还真为他钓了一条二斤多的“收竿鱼”!然后我便把“阵地和装备”转交给他,轻松“下岗”——游泳去了。水是清凉的,清的在水中睁开眼就能依稀看到自己的轮廓,相对于岸上的暑热,水里则是一种使人感到惬意的、振奋的凉爽,它洗去了我一天的汗水和疲惫,洗去了我早晨溅在身上的泥痕,仿佛也洗净了我的心田和灵魂……,躺在河心的水面上,望着被雨水洗净的蓝天白云,我真想就这么一直躺下去……
收竿了,手提着沉甸甸的鱼获,心头却是喜忧参半——面对日益加剧的沙漠化、肆虐的沙尘暴和泥石流;面对越来越快的水位下降和无河不干、有水皆污的现状;面对又要回到那个人车拥挤、空气混浊的城市去的无奈,我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感慨,对眼前的景物平添了几分留恋……
但愿我的担心是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但愿今天的欢乐不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但愿山能常绿、水能复清、云如棉絮、天似海蓝……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