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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鳖

zhiyou20082014-09-10 18:21:17

  家乡的捕鳖时节在天气渐渐炎热,早稻泛黄的农历五月,冬眠苏醒的鳖经过春未夏初的摄食而体胖身肥,开始了一年一度的产卵繁殖后代。

  家乡的河是西江的支流,河水清澈,水草肥美,盛产鲤鱼、草鱼,更多的还是鳖。鳖从西江朔江而来,它喜欢在水质洁净,水流平缓河湾多的家乡河繁衍生息,家乡人捕鳖的手段很原始,鳖产卵在人夜或拂晓上沙摊,村民就在沿河的沙滩挖下一个个大坑,待露重风凉,河里的鳖上岸,笨拙地过沙滩,不经意掉入坑内,再不能出来。守在沙摊的村民,打点火把巡查沙坑,有时一个晚上会在一只坑里捉到几回鳖,这个时节,大约持续一个月,晚上河沿是星星点点的火把,捉鳖不能声张,走路也蹑手蹑脚,巡完坑就蹲在沙滩“巴哒巴哒”吸卷烟,打旽。过了一个小时,又巡一回坑。捉到鳖就送供销社收购站,村民不食鳖,嫌腥,没几块肉,卖鳖换油盐,多了还可以买上一顿肉,扯上几尺布给家人缝新衣。

  过了鳖的产卵期,一年捅鳖的旺季就过了,要捕鳖只能垂钓,钓饵和钓鱼不同,用泥鳅、鳑鲏。钓鳖不用钩,象姜太公“不在曲中取只在直中求”--用一根缝衣针,钓饵横穿针上.鳖上钓快,咬饵不松口,待鱼漂下沉,丢竿,针就横穿在鳖嘴巴。不过,用常用的钓饵蚯蚓,鱼钩也常钓到鳖,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钓鱼钓上鳖,鱼钓难取出来。一回,我钓上了一只小蒲扇大的鳖,几个小伙伴高兴得吆喝着围着鳖团团转,鳖吓得缩作一团,鱼钩被它咬着怎么拉也拉不出来,没人敢去扳鳖嘴鱼钩。大家记着大人常说的:“鳖咬不松口,除非雷响头。”扯不出鱼钩,以后就不能钓鱼了,这些钩是我入城时用母亲给我的午餐钱买的,精巧锋利,常钓到鱼,大伙围着鳖坐了一个时辰,不知是谁提议,卖给老沙公,叫他马上杀了取鱼钩,村上只有老沙公吃鳖,他年青时当过兵,—晚年落得哮喘病,人说,是当兵累坏的,医生教他食鳖能治这病。但卖鳖给他价很低,只有收购站三分一的价,为了鱼钩,只好这样了。大伙欢叫着一阵小跑找老沙公,进门就嚷着:”决宰!快宰!”老沙公一边应着烧水,一边动手宰鳖,只见他把一根筷子让鳖咬着,拖出鳖头挥刀砍下,即用开水烫鳖,随着水蒸气腾起,一股腥臊味直灌入我五脏六腑.心里一阵翻滚,“哇”一下于把早餐的一肚子粥全吐了出来。我当时想,我们祖辈不食鳖的选择是多么伟大正确。我远远地看着老沙公吃力地剖开鳖甲,露出内脏,在鳖胃里找见那枚鱼钩,老沙公给了一元饯,我拿着钱和鱼钩高兴得屁颠,大伙欢呼着又跑向河边。

  家乡人捕鳖手段和外江人相比就自叹弗如,望尘莫及了。每年农历七、八月.气温高,水温高,鳖常常出水面,平静的河面上冒出一串水泡,眼睛好的人会看到一尖黑点伸出水面,那就是鳖在呼吸。这时节就有几十个湖北人来捕鳖,他们来到家乡河的源头,买上十来根毛竹扎竹排,顺流而下捕鳖,他们捕鳖用车竿,顶端有一个八爪的鱼钩,人坐在排上静静地看着水面,一见lO米20米,乃至三五十米外的水面冒水泡,即挥竿放线,锋利的八爪钩准确地落在冒泡的水域,八爪其中的爪.钩就正好勾着鳖的裙边,收线,鳖就扯上来了,湖北人捕鳖眼力好,投钩准,几乎是十拿九稳,一天能打近百斤鳖。每逢这时节,村上的人无心下地干活,整天蹲在河沿看湖北人捕鳖。每当牵扯上一只鳖,衬上的人羡慕得红眼又佩服:“好功夫,绝了!”村人说的“功夫”是指祖传八代,传男不传女,再在师傅点下苦练十年二十年才掌握的,不是凡人都有的绝技。

  捕鳖人在一河湾丢竿下钓几天,晚上就在岸边露营,鳖捉多了,就近卖给收购站,到河湾鳖少了,又下一河湾。

  村上有的人想偷艺,试着跟湖北人沿河看捕鳖,顺流走走停停,约用二个月,湖北人就走完家乡河的流程汇入西江,到西江风大浪高,看不到鳖冒的水泡,湖北人的功夫用不上,就廉价把竹排卖给当地人,带着大把的鳖钱回家乡,第二年又来。

  村上的人最终还是没学到湖北人的捕鳖功夫,还是待鳖产卵用老办法捕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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