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大物
因为一开始便是从野坑野塘练起,时间长了,似乎自己把自己的目标鱼也便定位为小鲫鱼了。开始因为不懂,还用粗线大钩作钓,到后来台钓风行,一切的配置乃至手法便变成了鲫鱼钓法,成了套路。
比如,往水边一座,不由人就是搓大饵打底窝,尔后拉饵打频率。
回想起来,也有过几次钓到大鱼的时候。人类的记忆大致有些规律吧,刺激大的才能记得牢。钓大鱼最大的不同,是虽然早已事过境迁,但当时的过程还会历历在目。而那些太多的钓小鲫鱼过程,早已被遗忘到爪哇岛,任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是哪一次了。
第一次钓到大鱼——一条四、五斤的鲤鱼——是在初学钓鱼阶段。那时本地还有养鱼户,但因为受到外地低价成鱼的冲击,养鱼人大多已经金盆洗手了。而留下来的一、两家养鱼户,因为成本与收益不成比例,所以都变成了半开放的钓鱼池,大都是一天10元的收费塘。
按照现在对钓鱼的理解来说,那时鱼多鱼傻,应当好钓的很。而实际上,二十年前,鱼傻人也傻,大家一天的收获基本都徘徊在三、五条左右。等到新技术传入,塘子的收费也就提高了。
那次一如以往,我到了钓场后,买了养鱼户的几斤饲料抛到钓点,然后把在家蒸好的配了蜂蜜的玉米面饵抛进水里,坐在水边静静死守。一个下午,上了三、四条二斤左右的鲤子后,便没有了动静。再等下去,鱼漂晃晃悠悠慢慢栽入水中。猛一提竿,却发现鱼线纹丝不动。心想,坏了,肯定是挂底了。又一想,常在这里钓,这水底并没有杂物。忽然想到书上说的鲤鱼打桩,心中暗喜。于是按照书里的介绍,一手持竿,一手用手指用力弹击鱼竿,刺激鱼的痛感。就在这时,见鱼线缓慢而有力地向前移动。果然是鲤鱼打桩!我大喜过望,沉住气,严格按照理论上的8字遛鱼法,不紧不慢地遛鱼,终于把它提出水来。
这是一条我垂钓二十多年遇到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打桩的鱼。回家一称,五斤。
还有一次是到文峪河水库作钓。到钓场后,知道因为气温突然上升的原因,全库都不出鱼。四、五十公里来了,空手回去实在不甘心。于是与同伴一同到大坝下面的养鱼池过手感。这里的池子是个活水池,凭借水库的溢水养鱼。鱼种主要是草鱼和鲤鱼。收费不论时间,是按重量收取。一斤鱼八元,比鱼市的鱼每斤要贵好几块。
本来计划只是来过一下手瘾,所以无论什么价,先坐下再说。
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鱼像是疯子,无论什么饵,只要一抛进水里,便是狂咬。往上一提,便是七、八斤重一条。数量多了,腰包有些受不了。于是大家使坏,虽然中鱼了,但是不提竿,一任鱼带着钩在水中游来游去。而也奇怪,别处中大鱼十有八发会跑鱼,而这里的鱼含着钩子就是不吐,实在是另一道逆向的难题。最不可思议的,七、八斤重的大草鱼,在水中前后左右的遛,却怎也找不到遛大鱼的手感。
于是大家一致认为:这里的鱼是经过了鱼家的培训,全部都是乖乖鱼。呵呵。
真正的一次钓到大鱼,是在贾家庄生态公园。
贾家庄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又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庄。普通,是说它与太多的北方农村一样,是一个历朝历代经过各种淘炼遗存下来的一个人群聚落,是一个以农民为主体的人类聚居地。不普通,是指它在新中国成立后,一直代表山西乃至全国,成为一个共产主义化的标杆性村庄。上世纪九十年代,村领导紧紧把握时代脉搏,把原先用于生产粘土砖的砖瓦窑彻底改制,经过精密策划,通过全村人的努力,变成了一个以地方植物为主的生态公园。总占地二百亩,原先的五十亩粘土砖取土场地利用峪道河马跑神泉的弃水改造成为一个别致的人工湖。
公园建成后,不仅仅是本村村民休闲的一个去处,适应时代的需求,也成为越来越有闲的县城人们的休闲所在。
说钓鱼,当然重点在湖。
这个被称为福泽湖的所在虽然面积只有五十亩,但因为其堤岸被修筑成不规则形状,所以感觉上它好象要大一些。而最让钓者无奈的,是它的深度,太一致,从栏杆围砌的岸过,到湖中心,基本上都一样深。所以,选钓位的时候,毋需考虑水深因素,只看堤岸情态和水草分布即可。
这个公园是禁钓的。
从一开始放水,到后边鱼苗成鱼,钓鱼人只能在买票游览的时候望水兴叹。一群群的花白鲢在水面游行,一群群的草鱼在水面戏水,底下有什么秘密,更是无人知晓。
多年过后,大约是公园的旅游功能渐渐淡化,这里的水域终于开禁。因为某一种人文意义上的关系,我们常常在节假日来此消闲作钓。
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所以,对这里的水情鱼情可谓了如指掌。一米的水深,二至三两的鲫鱼为主,小麦穗多至连土块也会吃掉,鲤鱼草鱼百日不得一遇等等。
湖里共有三个好钓位。甚至也不能算是钓位。因为虽然是上鱼的位置,但都有一米多高的水泥栏杆挡着,让人近不得水面,只能站在栏杆之外作钓。而那些能放置钓箱的地方,刚上鱼情况一般。三个钓位分别是:湖的入水口——峪道河水的注入处,昼夜不息;假山之后的假瀑布放水处,只在游人多时才会启用;湖侧小饭店的泔水倾倒处,基本是定时会来鱼讯。
是一个秋日,一上午并没有多少鱼获,每人十几尾大鲫鱼的样子吧。捱到饭时,到湖旁的小饭店吃了饭。准备吃饭前,我有些小计划,就是饭后不回钓位,在饭店前的泔水处弄几条鲫鱼再回。所以,去吃饭的时候,是带着钓竿的。
当时好象喝了点酒,饭后,大家陆续归位,继续和小麦穗搏斗,在小麦穗的吃口中寻找目标鱼的吃口。而我则把随身携带的饵料挂在钩上,直接在饭店前面的湖中抛了下去。一样,都是烦不胜烦的小麦穗在捣乱。我不急,只在等候饭店倒泔水。心中这样想,其实也是这个道理,饭店虽然来的客人不一样,但每天走的时间基本差不多。果然,到近三时的样子,饭店的大嫂把一桶又一桶的洗锅水从每天的固定地方倾入湖中。也就是这时候,我的浮漂开始有了反应,一会儿一条大鲫,一会儿一条大鲫——算是喂鱼效应吧。五、六条之后,眼见水色变淡,想是那些吃活食的鱼儿已经摇尾走了。
正准备提竿撤退,见浮漂忽然慢慢沉入水中,显然不是小麦穗张牙舞爪的咬口。一提,发现居然提不出水。知道是中了大鱼,于是耐着性子和鱼相搏。心中颇有些忐忑,毕竟,是用的一点二配零点八的线组。前后拔河之时,只见水面上露出一个鱼头来——它的嘴竟然有鸡蛋大小,一条鳞片完整鱼泛红的大鲤鱼。
此时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策。一是没带抄网,二是附近没有钓友。小钩细线遇上个它,这可怎么办呢?在我的大呼小叫中,小钓友F飞一般的拿着抄网过来了。因为着急,竟然在抄鱼时把脚了。更让人着急的是,他抄了好几次,鱼都抄不进去。我一边着急鱼的挣扎,一边耽心他的抄技,那种情绪无以言表。
可也怪了,那么大的一条鱼,那么小的线组,我除了心里边的急,其实,想像中的危险并没有发生。鱼一直被我稳稳地控制着。
因为常来常往,饭店老板其实也算熟人了,他老远看到了我的情况,于是一溜小跑赶了过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翻身越过栏杆,抓起我的鱼护,轻轻地把鱼护口搁在了水边。
此时的大鲤好象僵尸一般,任人摆布。我慢慢用线牵引着它,让它完整地进入到鱼护之中。大家都长吁一口气。
一下子惊动了公园里的管理人员和游客,纷纷过来观看。啧啧:好大的鱼啊!我也喜不自胜,抱起它来合影留念。
过后过秤,净重一十二斤。
所以后来听人说说鲤鱼最有爆发力的是四斤左右的,我信了。
鱼的下场嘛,回家收拾干净后,分段剁了,腌制后分别在不同的场合吃了。大家一致反应,不好吃,非常不好吃。为什么呢,纤维太粗,完全没有了鱼的鲜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