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青草夜凝露,晨阳未半薄衣湿
碧水弯弯荡涟漪,偶有锦鲤跃龙门
少年相伴来钓鱼,蓬头稚子竹作竿
恍然若梦二十载,不见水边少年郎
傻毛并不傻,而且很聪明。之所以叫他傻毛,只因他姓毛。他的眼睛很大,少年时期的个头不是很高,村里人都说他的个头是让心眼儿坠的。他是我少年时期第一个钓友,亦是从穿开档裤时一起玩到大的死党。傻毛的家庭条件比我好,他家的房子就在村镇的街上。一间房做门头房一直对外出租,另一间房自己做生意。开着小卖部,门口放着一个大型油罐,给村里的拖拉机三轮车上油,这在二十年前是了不起的生意。
我的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每天回家有忙不完的农活。他的父亲每天吃过晚餐,要么铺开纸张写写毛笔字,要么门口搬个小板凳一坐翘起二郎腿拉起小二胡。据说我出生之前我的老爷爷是附近十里八乡毛笔字写得最好的,他父亲的毛笔字就师承我的老爷爷。
傻毛钓鱼是跟着我开始的。第一次带他钓鱼约莫七八岁光景,印象深刻。前一天约好,他没有装备,我就给他做了鱼竿鱼线,万事俱备,只等他和我一起去玩。少年总是亲密无间,愿意为相伴的好友做所有的事情,不但不觉疲惫,满满都是陪伴的喜悦。那天我教他如何调漂(泡沫塑料),如何挂饵(面团),如何抛竿(竹竿)。起鱼溜鱼他却怎么都学不会,后来过了好多年他也没怎么学会。从来是中鱼就飞,因为大湾里面鱼体较大,多年来不知断了多少竿多少线,跑了多少大鱼。那天一下午的时间,他就上了一条半斤多的小鲤鱼。我不一样,我抱着2斤多的鲤鱼回了家三趟,还有用麻线串成一串的大白条。
如果不是他的母亲,这次钓鱼事件一定不会如此清晰的印在我脑海里。那天回家并不晚,大概四点左右,还有没有到饭点儿,就一起去他家玩。他的母亲见他拿着半斤多的鲤鱼很开心,就问哪里来的,我们说钓的。瞬间他的母亲觉得他很厉害,喜气洋洋的问我钓了多少。我说钓了三条大的还有很多小的。结果他母亲瞬间冷脸,上去就是两巴掌。骂他什么都做不好,学习学习比我差,钓鱼钓鱼也不行,做什么都做不好。
傻毛就是在这样的家庭暴力中长大的。我还好,我的父亲只有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打我。他不一样,他遭受的暴力往往是很突然的没来由的。他的父母不和睦,闹家庭矛盾的时候会揍他;又特别爱把自己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作比较,比着比着发现傻毛哪里都不好,往往就是一顿爆揍。
其实傻毛比大多数孩子优秀,村里的孩子往往欺负来欺负去,他从不欺负别人,也从来没人欺负他。我们出去玩遇到什么困难,往往他的点子比较多,遇到大事也比我沉着冷静的多。可惜他的父母从来不会去发现自己孩子的长处,拿着他的短板揍得他天天不想回家,不想上学。
童年和他做过很多的趣事,这里分享一二。
我们出生在秦口河畔,虽然黄河冲刷出来的土地并不肥沃,但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农民。有大河就有水沟,有水沟就有鱼虾蟹。我们这里最值钱的就是野生的大闸蟹,二两左右的收购价在九几年就四十多块一斤。
农民的生活并不富裕,不是顿顿能吃到肉餐餐能吃到鱼。我俩最爱的食物,还是集市上的水煎包。家里并没有余钱让我们吃喝,只能想办法自己赚钱。喜欢游泳,因为没有卖鱼护的,就拿把剪刀下水,把别人的迷糊阵尾端减掉,用针线一点点缝好。于是就有了自己的鱼护,我们叫网兜。
连自行车都没学会的年代,我和傻毛拿着网兜步行到离家十几里外的河沟里捉蟹。一般捉蟹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顺着沟边找窝,细细的胳膊顺着窝一掏,往往就有了。但是少不了被不明物体割的一道道的伤口。另外一种就是光脚下水,用脚在柔软的水底烂泥里一点点往前踩,踩到硬壳似的东西就直接踩进烂泥深处,然后扎个沫儿,把蟹拿出来。傻毛的脚底至今有玻璃碎片切割的一道道伤疤。我比较幸运,没怎么被割伤过。
往往一次出行,我会有十块到二十块的收入,多则有四五十左右。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其他原因,傻毛每次都卖不过十块钱。开始的时候因为卖不过我,他常常被老妈揍。后来我们学坏了,我一直跟他家里说卖的比他少。之后他没再因为这个被揍过。
在童年的这段时期里,我们算是比较幸福的。每过五天一个集,我们都会有足量的水煎包下肚。因为我的父母不喜欢我下水捉蟹,知道了定要屁股开花,往往都是自己吃完再回家。
另外一件记忆犹新的事情,是帮他们家卖雪糕。大概10来岁吧,那时刚刚放暑假,除了钓鱼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他的母亲刚刚进了一批雪糕。我提议学着大人走街串巷,推着自行车沿街卖雪糕。
我们拿了一个泡沫盒,上面铺一层厚厚的小白棉被。推着自行车就出发了。这算是人生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做生意。一开始推着车子谁都喊不出口,半天没卖掉一支。后来我比较着急,小声哼哼“卖雪糕,卖雪糕”,恰巧有人听见了,买了两支。卖完这两支我有了信心,喊得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的买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开始放开喉咙。两个稚嫩的声音一唱一和,生意越来越好。买的大人会问我们是哪个村里的谁家的孩子,然后说我们懂事,各种夸奖。雪糕一点点的变少,收获的喜悦让我们一步步前进。
卖雪糕的时间肯定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大概上午十点出发,下午三点卖完,中午没有地方吃午餐,也没有带干粮,甚至没带水。就算再渴也没打冰棍儿的主意。也许是巧合吧,卖完最后一支恰好到他姥姥家门口。我们在他姥姥家吃了几口干粮,喝点水,骑着满载收获喜悦的自行车悠哉悠哉的回家了。
那天蛮以为我们一起赚的钱,他的母亲会分我一点,其实想要的并不多,一块两块就满足了。但是到家之后就给了我一支冰棍作为奖励,这事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不爽。
七岁的时候没上学,傻毛开始陪着我钓鱼。然后小学五年,初中四年。我俩就在我家墙后面大湾边,钓完晨露钓夕阳,钓完童年变少年。树荫下,斜阳里,两个瘦弱的影子。没有嬉戏也没有打闹,就那么安静的,一人一个竹竿,慢慢的长大。
后来大湾被填平,他不喜欢秦口河里小小的鲫鱼,一起坐钓的时光越来越少了。他没有考上高中,我上高中的时候他去了北京。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汽车美容。那个时候有了小灵通,甚是思念的我们常常半夜通话。他在北京过得苦,被子都没带全,也舍不得买新的,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八个人挤一间比我高中宿舍还小的房间。硬板床硌的他浑身不舒服。我心疼他,却也没有办法。每到寒暑假,就盼着他回来,一起聊聊天,或者到被填平的大湾边上走走。
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准备结婚。忘记了什么时间,我刚好在家。结婚的前一天在家待客,我在同学这一桌做主陪。那天和他聊了很多,喝的酩酊大醉。那个女孩是通过家里介绍认识,觉得合适就结了。我和傻毛这些年,从没听他谈过自己的爱情,问了也不说。后来女方跟前男友不检点,离婚了。再后来他又结婚,谁都没有通知。慢慢地通过别人知道了他有了孩子,也有了生活。我却离他越来越远。
几年后,他的父亲卖掉沿街的房子,全家去了滨州市里,开了家名叫“海川汽车专业贴膜”的汽车美容店。日子越过越好,我们却渐渐没了联系。当年他的母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个学习不如我、钓鱼不如我、捉蟹不如我的孩子,会过得比我好很多。
每每坐钓到很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氤氲在一汪碧水中。恍惚间,一个拿着竹竿与我相伴的少年的影子,若有若无,似梦似幻。
大赞
谢鲲兄
一样从小伴随着捉鱼摸虾长大!
你这木出去钓鱼,在这回忆往事来。赶紧拿起你的鱼竿,滚去钓鱼。
夜钓装备还没到
一个电子票解决问题。怕啥
我就想知道秦口河在哪?
在路上了,电子漂和夜钓灯各买了俩
俺老家村头咧。滨州市沾化县下洼镇。。。
夜钓灯买俩干甚?
有备无患,一个戴头带的,一个地插的大的,还有两个电子漂,今天都到了,哈哈。我一般都双杆坐钓
那咱俩差不多,我刚开始用夜钓灯,后来嫌麻烦,直接电子票了。夜钓灯招蚊子
你都不带花露水蚊子药的嘛,我有一大桶,里面啥都有,经常下午四五点就有蚊子了,喷一喷很管用
我不用花露水,弄手上很大的味道。我都是买那种长条装的蚊香,点上两支,很管事。
哈哈,上一篇文章得奖了,一等奖3.6的逐鹿三国。这两天去玩玩,也整个蚊香试试
不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