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竿行》 ——记老鸟夜钓遇司令

《长竿行》咸宁江头夜钓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双钩落水饵在盘，抛拉抽打不得闲。半夜无鱼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见旁边人影黑，老鸟欣然忘其归。

寻黑暗问钓者谁，喊其几句不见回。移竿相近邀相见，添饵调漂重开干。千呼万唤转头来，犹抱长竿半遮面。观其抛竿落水声，未曾上鱼先有型。竿竿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静静观，貌似心中无限事。轻搓慢捻抹复挑，初钓四二后六一。大臂呼呼如风起，小线嗖嗖如私语。呼呼嗖嗖错杂间，大团小饵落向前。抬竿压线漂斜滑，翻身站立下沉缓。到位小鱼闹不绝，凝立不动饵空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浮漂乍没水中去，铁臂突挥刀枪鸣。两手收拨当心抱，咔嚓一声如裂帛。水花闪烁人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竿支架中，整顿衣裳起敛容。自言本是天府客，现在常州城外住。十三学得钓技成，名属川军第一部。钓罢曾教众人服，收竿每被空军妒。五陵年少争学徒，一喝白酒不知数。短炮长枪击节碎，血色征袍翻酒污。今年欢钓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白脸晒黑醉生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污水鱼儿稀，来到常州做墙幕。商人重利轻别离，遣往咸宁谈生意。夜来江口试几竿，绕汀月明江水寒。夜深忽忆少年事，不由啼泪湿阑干。

我观钓技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垂钓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从毕业辞帝京，辗转卧病咸宁城。咸宁地僻无高手，终岁不闻说鱼声。住近长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出钓还独行。岂无山民与村夫？说鱼论钓难为听。今夜观君长竿舞，如临仙境眼暂明。莫辞更坐钓一会，为君翻作长竿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挥竿频转急。匆匆不似向前番，耳畔重闻人掩泣。旁边泣下谁最多？咸宁老鸟青衫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