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杂记18节（上一篇应为17节，误写成16节）

读高中以后，学业渐重，只有高一暑假遇到返家的罗明，一起钓过两回鱼，用手车竿穿土豆块钓鲤鱼，两次空军，很失望，便不再去。

高二分文理科，我想得太多，担心读文科不好找工作，忽视了初中地理老师的建议，选了理科，读两月才发现这重大失策，初中理科知识浅，我还学得很好，高中加深太多，我理科成绩便平平，只有语文和英语有一定优势，但是和平均水平拉不开太大差距，于总分补益太少。没找到好的学习方法，事倍功半，只能以勤补拙，多做题，暑假也没时间钓鱼，本来鱼瘾就淡了，没时间去也不觉得十分遗憾。

高三更紧张，反倒遇到几件有趣的事情。

我们学校很看重升学率，学校水平只是中等偏上，提升成绩的法宝是管理严，赶着学生学习。高三一周只周日下午放半天假，运动会之类活动通通不用参加，住校生在学校待的时间很长，周六下午只上两节课，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学生都可以自由支配。大家很珍惜这段时间，因为周日虽然放半天假，时间也只有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七点，两次假的时间相当，但是周六玩完就是睡觉时间，能放松。

周六下午上完课，几乎所有同学都冲出校门，兴奋劲和放风的犯人一样。女同学一般就是逛街，买零食和日用品之类。男生的活动主要是两种，一是到网吧打游戏，只有单机版的，三国群英传或者风云等游戏，QQ还没出来，没网聊的。还有数量更多的到录像厅看歪片，一元钱可以看到七点录像厅关门。我们几个要好的比较另类，一般是到学校外面河边散步或者爬山。

有几个同学每周必看歪录像，其中一个跟我关系很好，我问他真有那么好看吗？

他说：“也未竟然，老板碟子就那么多盘，循环放，内容经常重的。”

“那你还周周都去？”我很不解。

“我也没办法，这东西要上瘾，看了就那么回事，一周不看又想去。我们还算好的，有更上瘾的，我每次去，都会碰到几个老头，老板说那几个人一周有一半时间都在他那儿看片，中午也不走，吃些随身带的东西。幸好你没来看，保不准你也上瘾。”他一本正经说道。

我那时候还相信正统教育，学校禁止的事我是不干的。可我还是想跟他开个玩笑：“我看你每次看了录像都精神饱满，第二周学习干劲十足，要不下次也带我去开开眼界。”

没想到他当真了：“兄弟，你千万别，这上瘾了可不好，我有时候上课也想录像的情节，我劝你没接触还是别接触。”

我竟感动他的实诚来。

为配合城市申报国家卫生城市，整个县城都动员起来进行全民大扫除。学校是首先行动的一批单位，我们高三学生也破天荒的被安排清理一段河坝，要是倒回去年，大家肯定怨声载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被困得快窒息，巴不得有一些动静，被安排捡垃圾反而个个兴奋。

学校给每人发一条口袋，一对大号筷子，下到河里捡垃圾，一个年级负责一段。正值严冬，水只在河中央，两边都是砂质河滩，似已被人粗略清理过，明显可见的垃圾不多，所以很快清完，大部分同学的袋子还是瘪的，缺乏视觉效果，大家就把混在砂里的木块也捡起充数，还是不够，有的直接捡小石头。

也有人撞大运，他们发现一大坛丢弃的泡菜，几个人起初很兴奋，像发现了宝，可装满了袋子并不见完，他几个就吆喝大家帮忙，却无人挪步，都厌弃泡菜的酸臭味道，最后还是老师安排，几个同学很不情愿的去收了尾。

一伙人蜂拥涌向水边，他们惊喜的发现从上游漂来两头死猪，肚子胀鼓鼓的。几个淘气的男生捡起石头砸死猪，相当投入，砸中的石头在死猪身上乱跳。不知哪个扔过去一块刀片石，划破了猪腹，瞬间炸开，腥臭四溢，大家边逃边骂那冒失鬼。

老师很生气，看当时情形，若是口袋装得下死猪，他很可能命令冒失鬼同学去收拾残局。水流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它夹带的残破的死猪奔向下游，下游不是我们学校任务范围，老师很快就消气了。

老师集合的哨声响起，宣告快乐的捡垃圾时光结束了。

不久澳门回归，学校破例放假一天，但是大家的反应很平淡，和两年前香港回归的热烈情形远不可同日而语。可能一是因为澳门弹丸之地，影响力不及香港百分之一，二是香港回归是第一次领土回归，于国人百年屈辱心是久旱甘霖，这次只是锦上添花。而且不管什么，第一名的光芒总是盖过二三，所以都不想做“二”。

年终大家很是兴奋一回，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学校举行了迎接新千年篝火晚会，寒潮来袭，丝毫没有浇灭大家的热情，反而更像助兴的。学校宿舍刚好用铁床换木床，傍晚时分，拆开的床板全部运到运动场，堆成二十多堆两米多高的柴垛，六点半，所有柴堆同时点火，运动场上变成欢乐海洋，县政府请的三四五流演员在舞台上卖力表演，观者寥寥，更多心思都在火堆这边，每个火堆周边都在进行着内容不同的小游戏，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个个朝气勃勃。

零点钟声响过，万千烟火绚丽绽放，整个县城都沸腾了，火树银花不眠夜。

喧嚣过后终归沉寂，元旦，旭日初升，我们清理篝火的灰烬，灰其实不多，旧铁钉倒是收集到几十斤。

初夏来临，已发过春水，水量增大，水色清澈，傍晚时分，县城近一半的居民都到河边纳凉，戏水的也多。又逢周六放假，一个走读的同学约我钓鱼，他带来两根竿，一盒蚯蚓。竿是玻璃钢的，依我的标准，已经很高大上了，我才第一次用上。

河里黄辣丁很多，不用漂，穿上蚯蚓就开钓，半小时我俩合计钓上三十多条。我们换位置走钓，遇到一同学，他看似不乐。

我问他：“怎么啦？看你拉一副驴脸。”

他说：“刚才发生一件事，有个女的在河里戏水，不小心踩滑掉进深水，旁边无人敢下水施救，我跳下去，费尽气力才把她救起来，扶她坐这儿休息，没想到她缓过气来，一声不吭就走了。”

钓鱼同学问：“你救起人，好事呀，高兴才对。凭你的驴性，肯定揩人家油了，难不成没揩够？”

救人同学说：“这啥状况了你还开我玩笑，完全没有的事儿，我忙着救人，忘了摘手表，现在手表进水不走了，以后考试看时间都不行，本想叫那女的给我修，可她一声不响就走了，能咋办？”

“嗨，我还以为多大的事，真是巧，我才买了新家伙，这淘汰下来的旧表比你那质量好，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明天带到学校送你。做好事应该开开心心才对，你们说是不是？”钓鱼同学说。

救人同学看解决了他的问题。终于高兴起来：“你们也别钓了，这些鱼够煮一碗，我家就在岸上，我父母今天晚上有饭局，就我一人在家，一齐去我家做饭吃。”

高考前最后一项活动是栽成人纪念树，我们是最后一批，本不满十八岁，学校的意思是一人都不漏过，每人交两块钱，我们班十来个人领到一棵手臂大的垂柳，抬到运动场边绿化带。本来我们计划很简单，种好树，能交差就好。旁边有邻班五个同学种树，他们去得早，填土浇水就离开了，去找政教主任验收。这五个同学有三个很坏，号称“龌蹉三人组”，我们早看他们不惯，决定趁此机会搞他们一个恶作剧。

等他们走远了，我们跑过去把他们填的土全部刨掉，把树提松，在树根上压一块砖，刚好固定树不倒，再盖上薄薄一层土。做完这些，我们又回头继续栽我们的树。

邻班同学带主任过来，主任问：“栽好了？”

“栽好了，请您检查。”他几个回答。

主任半蹲马步，握住树干，开始拔树，摔一个四仰八叉，树枝还压他身上。

主任是出名的黑脸，他爬起来，怒火冲天：“你们几个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敷衍我？”

五个人低头垂手，有人辩解：“我们明明栽好的，栽完还试拔过，稳稳的。”

看祸事殃及两个好人，我们实在良心有愧，而且主任详查的话说不定要带出我们，我们一转念，好几个人说：“是呀！我们看他们栽好的，有可能自测的时候把树拔松了。”

主任看到这么多证人，居然相信了，朝他们摆摆手：“罢了，重新栽过，这次认真点。”

主任走后，他们过来道谢，我们想笑又只能憋住的滋味太难受。

高考成绩下来，很不理想，只上了一所末等地方院校。高三暑假是很累的，要挣学费，我在工地晒了四五十天，搞得像东南亚来的外宾。有几天涨水，工地附近一处废弃的塘积满水，四周水田跑来一些鱼，我在高台上夹模板，看见鱼游，打算下班去抓，可每到下班，骨头像散了架，连走路回家都觉得累，抓鱼之事就放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