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连载（钓鱼杂记 第4节）

过了10来天，父亲和母亲商量说谷子收成一年比一年多，按这种趋势今年收成估计也还可以，房边小田不种了，趁农闲时节挖成鱼塘，养点鱼，年底吃，有多的还能卖点钱。说干就干，一周时间，父亲就把塘挖好，不过比较浅，关水就六、七十公分。父亲买来10多元钱的草鱼和鲤鱼苗放进去。我很振奋，把整个暑假钓得的近百尾鲫鱼都放了进去。

初冬时候，塘里的草鱼大的已经有3、4斤。爸说：“腊月清塘，除了留点自己吃和送亲戚的，还能卖几十块钱。”

打工的人多了，带回很多新的思想和风气，这年冬天偷鸡摸狗的事件高发。我们院子人住的密，暂未失窃。只有我家的鸡被黄鼠狼偷过两次，顺着血迹和鸡毛一路寻过去，在树林里都找到了被掏去内脏的死鸡。一天清晨天还未亮，听见一声爆炸，满院的男人起床查看，爷爷家的大花狗死在地上，头被炸去一块。偷狗贼把一个微型起爆器包在饭团(土话叫做“毛狗弹”)里，扔给狗，狗一咬便炸。大家骂几句就散了。

院子里唯一的狗被炸身亡后几天，院子外围两家的鸡被窃一空。大家聚在一起，提醒都小心些。

一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听见父亲在屋外说：“糟了，鱼遭网完了。”我赶忙起床，看到塘水浑浊，我也急了。父亲挖开排水口，水排完只收得10多斤鱼，大鱼一个不剩。一家人都很沮丧。

小偷太多，听大人说也有整治的办法：邻镇有一户人家晾在房梁上的腊肉被偷，这家人故意不申张，又杀一头猪，把肉也晾在原来的位置，这次在肉上抹上稀释过的老鼠药。过几天肉又被偷，再过几天邻村一户人家食物中毒，抢救及时，没出人命。

劳苦一生的爷爷，风湿病加剧了，一只小腿萎缩，赶场都很困难，基本只能在家里做一点手上活，他看不得四伯在家里。唠叨个不停，大意是叫四伯不要待在家了，要多到田地里转。说得四伯老不耐烦，回呛道：“你在地里转了几十年也没吃到饱饭，这些年你没能力去转倒还吃饱饭了。”爷爷气得干瞪眼。四伯和别人聊天说：“今年贼娃子啥都偷，咋没把我老汉儿偷去?”

毛狗弹的爆炸身密集一段时间又沉寂下来，狗已被炸得快绝种了。更响的爆炸声都多了，一天下午放学路上，我看家村上几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便和罗明、陈亮一起去凑热闹，看见他们每人带一个啤酒瓶，酒瓶里塞了半瓶黄土。就问他们是啥东西，罗明的幺伯也在那群人里，他说：“这个瓶子炸鱼的，你们没看清楚，瓶子最下面填了炸药，炸药里还包有雷管，炸药上面填的干黄土。”

炸鱼的效果比叉鱼好得多，数量多几倍不说，炸得的鱼身都是完好的，振晕的鱼缓过气来又活蹦乱跳，好卖。练就一身好功夫的叉鱼手要么退出舞台，要么赶紧学炸鱼新技术。

我亲眼目睹一次炸鱼，沉闷的响声过后，水面升起三，四米高的水柱，和电影《渡江战役》里的炸弹入水爆炸一模一样。半小时后护渔队就会循声而至，这年护渔队忙得狼狈，好在没翻船。

炸鱼声犹然在耳，广播里又传来多国部队轰炸伊拉克的消息，我对地理已略有了解，我翻出地图册，找到了伊拉克和科威特的位置，妈呀，伊拉克和我们中国比简直小得微不足道，科威特更是小得只能用数字标识。从此养成关心时事的坏毛病，身居陋室之中，心系万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