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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jy197500 于 2014-8-31 00:12 编辑
咸水鱼出品 非洲钓鱼忆旧之莫桑比克篇(八)
——大隐隐于市(下)
在奇隆贝钓了一次黑毛,再去的愿望就没了。说实在话真的太远了,那种坑坑洼洼的非洲公路令我胆战心惊,还有从布依亚到海边12公里的跋涉,想到就叫人害怕。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带顶帐篷,到海边去过夜,但是我还没有疯到这个程度。在非洲的晚上,一个人住在帐篷里,想想是可以的,真要这么做,我的胆量那是大大地不够。这里是非洲,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发生的,这话我对别人都说了几百遍了。
后来我又去拜访过菲力西亚诺先生。但每次去,都不能谈得很尽兴,那个黑女人塞莉亚很讨厌,往往是正谈到兴头上,她就出来发逐客令,说是菲力西亚诺先生累了,该休息了,你下次再来吧。不过我看那老先生也真的有点体力不支,话一说急了,就会气喘吁吁。尽管我对他的身世非常好奇,总希望他能说点他那些过去的事情来给我听听,可是对这一切,老先生一直守口如瓶,说钓鱼就是说钓鱼,所以我也只能接受他那种就事论事的态度,内心里责备自己是不是好奇心过了度。
自从和费南迪斯一起去萨伐那钓鱼,钓到过一条半公斤的灰鮸,我对这种鱼的兴趣空前高涨,据南部非洲鱼类志这本书里提到,非洲的黑鮸可以长到35公斤,近一米六长,可是我后来钓到过的灰鮸,却从来没有超过一公斤的,这个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吧。有时候会看到当地的渔民,手里拎着近一米的大灰鮸在市场外面叫卖,搞得人心里直痒痒啊!上去问他们怎么逮到的?说是钓上来的。问他们是在哪里钓到的,一指东面,说是在海里钓上来的,这不废话吗?
于是有一天我又去找菲力西亚诺,我想把这个问题搞搞明白。
菲力西亚诺先生说,这个灰鮸呀,总是呆在很深的水里,除了小鱼,长得有点样子的大鱼都不会轻易上浅水里来。其实要钓到它也不会很难:第一要是泥底;第二它们集群过来的时候,在海面上就可以听到它们用鱼鳔发出的咕咕叫声;第三在海底有沉船的地方它们最愿意呆着。你看到的那些渔民,他们就知道沉船的位置,所以你不要小看了他们用的是手线,往往会钓得很好。在那种沉船的位置,一个上午钓它个五六条,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向那些黑人渔夫谈谈,只要花钱租他们的船,他们应当是很乐意带你去的。租黑人的渔船?哎呀还是免了吧!他们那种渔船又小又旧,漏水的地方就马马虎虎地塞一点麻丝,扯起一面千补万纳的破帆,一面开船一面还要向外舀水,看得人提心吊胆。可他们还满不在乎,说没事没事,看他们那意思好像不漏水就不是船一样。唯一一次狠狠心租了一条渔船去贝拉港对开的孤岛上去钓大石斑,还算是有引擎的“豪华级”渔船,可开出去半小时,眼看着再过十来分钟就可以登岛了,谁知那破引擎发出一阵咳嗽声,就断气了。我以为是那些老黑拿了我的钱没有加足柴油,检查了油箱,有油的,这才知道是发动机出故障了。老黑说没事没事,修来修去就是修不好,这船就随水漂了起来,这一漂就漂了五个多小时,漂得连大陆都看不见了,终于不知道怎么一鼓捣,鼓捣得发动起来了。我说算了算了,马上给我回贝拉去,我不钓鱼了。就这么,老黑还收了我的租船费。我想与其每次都要提心吊胆,这么出海钓鱼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以后我就死了租船出海的这条心,老老实实的就在岸边钓鱼吧。菲力西亚诺先生听我这么一说,也同情地笑了起来,他说其实要钓大灰鮸,倒也不一定就要出海,在岸边也能钓到,只不过是有时间性的。我说你快说呀,在下愿闻其详。
老头说,灰鮸平时都在深处呆着,但是每年的三月底到四月初,它们都要到浅水里来产卵。浅到什么程度?浅到海岸边起浪的地方。我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美国人所说的surf fishing。钓大灰鮸也可以用这个办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菲力西亚诺先生说再过一个多月,就到了可以用这个办法钓灰鮸的时候了,你可以用我教你的方法去试一下,所用的钓饵有点特殊,我教你怎么个搞法。我们正说着,那个黑女人塞莉亚又在朝我虎视眈眈了。我就问老先生,说你那个黑管家,是不是瞧我不顺眼,怎么每次来坐不了多久,她就要请我走路?老先生说你别介意,塞莉亚其实是很好的人,但是以前她曾经替中国人工作过,那家中国人对她很刻薄,给她留下了很恶劣的印象,所以她不喜欢中国人。当然,她并不是瞧你不顺眼,她是怕我话说多了,会累着。被老先生这么一说,我是无言以对,也实在不想为我们那些丢人现眼的中国人前辈辩护,知趣地早早告退了。
等到三月下旬,我估摸着可以出动了,找了一个店休日,早早地就来到海边。时间上算得很好,正是停潮后开始回涨的时段。
按照菲力西亚诺先生教的办法,先到水边去用铲子挖沙,挖了沙后倒在一个箩筐里,慢慢地抖动箩筐,让沙粒从箩筐的缝隙处筛出去。这么做了几次,终于看到第一只我要找的东西,一种葡萄牙语叫做cangrejo arena(沙蟹)的怪东西。这是一种一节手指那么大,背上有硬壳,腹部长了八条腿的又像昆虫又像虾的节肢动物。平时钻在沙里面,一等到潮水来了,就很灵活地在水里到处乱钻寻找食物,等到潮水一退,又钻进沙里面躲藏。所以,尽管你每天都在海边上走,能看到它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的。
这样辛辛苦苦地忙了一阵子,铲了几十筐的黄沙,终于被我逮到了20几个沙蟹。这样的辛苦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乐,除了沙蟹外,我还在沙里面筛出一大盘我们上海人称作海瓜子的迷你型贝类,也就是一节手指那么大,白白净净的,看上去毫不起眼,却是数一数二的顶级海产,其鲜美不可言状。
海潮慢慢地漫上沙滩,时间到了。装了一根四米的滩钓竿,用了一个能够立在海底的锥形铅垂,大号的海钓钩上穿了一个沙蟹,一甩手把钓组送到海水在沙滩上起第一道浪的地方,然后用滩钓支架撑起来。从海水起第一道浪直到沙滩为止,这一段位置都称为 surf。当海水以一道一道的波浪冲上海滩的时候,波浪会把沙滩底下的沙冲得翻滚起来,原先隐匿在沙里面的小生物都被海水翻卷了出来,成了别人的美餐。有很多种鱼类就专门生活在这种地方,最典型的鱼类是surf perch,没有相应的中文翻译,暂且把它称为沙鲫吧。事实上它那宽扁的体型,和鲫鱼倒有几分相似,几乎在全世界的沙滩上都能找到这个种族的踪迹。放眼望去,那 surf 的位置,水深估计不会超过一米半,甚至更浅,从来没有玩过 surf fishing 的人,简直不会相信在这种地方也能钓起鱼来。菲力西亚诺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每年的三四月间,灰鮸都会到 surf 来产卵,产卵所消耗的体力,在surf上可以找到充足的食物补充回来,这就是滩钓灰鮸不为人知的秘密。 沙鲫,SURF地带的当家鱼种,据说可以长到两公斤半以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并没有灰鮸咬钩,沙鲫倒是钓了好几条,看来沙蟹很对它们的胃口。在这种surf上钓鱼,既不能施放诱饵,又不能看到鱼踪,一切凭运气左右,所以你也不要指望会有频密的咬口,不过要是换用虾肉做饵,无处不在的沙梭会钓得你喜笑颜开。我又装了两支滩钓竿,每隔十几二十米插上一根,做好了广种薄收的准备。人在沙滩上舒舒服服地坐着,眼光在三根竿梢上来回巡视,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一个咬口果真来了!只见右手那根杆子突然缓慢但是有力地前倾,这种力度绝不是半公斤以下的沙鲫做得出来的,以一个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到跟前,抄起杆子用力挥扬,感觉却像是挂底一样,在沙滩上钓鱼,很少会有挂底的情况发生,结论只有一个:钓到大鱼了。手疾眼快地打开泄力,只听到一连串的吱吱泄力声,转眼间几十米的钓线就拉了出去,这条鱼有点看头了。调整着泄力,杆梢不停地竖起来又拉下去,相持了七八分钟,那鱼终于露面了,看它在十几公分的浅水里飞窜,露出了七八十公分长的背脊,这条鱼绝对会有个三公斤以上。滩钓最危险的阶段,并不在于鱼在水里拼命奔逃,而在于鱼被你拉到沙滩上的那几秒钟,一个大浪飞涌上来,却又以万钧力度裹挟着鱼体哗地一下退下去,这种时候如果你仍然不肯松手,十有八九两边的力量一对撼,啪地一声就断了线,海水带着鱼走了,留下你目瞪口呆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当地。最高明的做法是,你预先估计到海浪会冲到什么位置,在海浪涌上来的时候,用尽你所有的招数,把那条鱼跟着浪头拼命往上带,等到那一波浪头没了后力,往下退去的时候,用软硬劲带住那条鱼,等浪头一退下去,那鱼就自然而然地搁在沙滩上,接下来爱怎么玩那就是你的事情啦。 灰鮸鱼,身形矫健,拉力巨大,可以长到一米半,重逾35公斤,是每个钓鱼人的最爱。
用了我的经验,把第一条鱼很稳妥地搁翻在沙滩上,果然是一条有着金属光泽的铁灰色鮸鱼。一把扣进鱼鳃,把它拉到安全地带,欣赏了半天,在沙滩上挖个坑把它埋了起来。滩钓第二秘诀,你既然没有办法在海滩上冲荡的海水里浸泡你的鱼护,又不想你的渔获被太阳晒得鱼鳞干硬起皱,最佳的办法就是挖个60公分以上的深坑把它埋起来,那么等你走的时候,那鱼会新鲜得像刚钓上来一样。唯一要记住的,是在你埋鱼的地点做好记号,不要到走的时候,想不起来你的渔获埋在什么地方,叫人笑痛肚子。
虽然钓surf的咬口不会很旺,但是一刻钟以后,又有一条灰鮸上了钩,差不多的尺寸,把它收到沙滩上,又是一番精彩的鱼人相搏。当我得到菲力西亚诺先生的秘招,第一次来到沙滩上钓灰鮸,我是做好了空手而归的思想准备,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回家的时候,居然有了四条灰鮸和11条大沙鲫的渔获,四条灰鮸中,最大的4.3公斤,最小的2.1公斤,那11条沙鲫里面,有一条达到1.1公斤,是我在非洲钓到的最大沙鲫之一。
surf fishing钓灰鮸,会叫人上瘾,短短一个多月的宝贵时刻,叫人怎肯放弃。那一年的三四月间,我几乎一个星期要出钓四五次,早上上班之前都要赶到海边去甩几杆。其实在我的看法,灰鮸并不是很美味的鱼类,在非洲,比灰鮸好吃的鱼那是多了去了。但是我就是迷恋它们那种一上钩就拉出几十米钓线的狂暴,这种狂暴,除了鲨鱼,没有一种鱼可以与之媲美的。
我非常感激菲力西亚诺先生给我的指点,我深信在每个人钓鱼的历程上,都会得到高手的指点和启发,否则光靠你自己的刻苦钻研,很难坐上高手这把交椅。如果没有这个老先生的点拨,在非洲这个地方,可想而知光凭我自己的暗中探索,那会失去多少钓鱼的乐趣。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和菲力西亚诺先生会认识得这么意外,结束得又是那么突然。 五月里,我回去国内休假,等我回到莫桑比克,已经是六月中旬。每年的生意旺季来临,这一忙,就忙了整整两个多月。正在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再去看看菲力西亚诺先生,有一天去市场买菜的时候,却意外地撞见了那个对我很冷淡的黑人女仆塞莉亚,出于礼貌,跟她打个招呼,问她说菲力西亚诺先生还好吧?她没有表情地说:死了。我大吃一惊,老先生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说五月下旬,老先生的一个远亲替他办的丧事,葬在贝拉的公墓里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找了个店休日,我去了贝拉公墓,在管理员的指点下,找到了他的坟墓。小小的简陋墓碑上,只刻着菲力西亚诺的生死年月,至于他的生平,没有一个字的提及。放了一朵小花在他的坟上,痛惜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老师,如果不是他这么突然辞世,想不出来他还有多少钓鱼秘诀可以传授给我。可是现在,这些秘诀都被他带到漆黑冰冷的地下,消失在时间的黑暗中。我在坟地里四处走动,竟然看到葬身在此的,原来还有不少的中国人。印象最深的,有一个姓张的,山东黄县人,不知道是怎么会来到远离故土的非洲,葬身在非洲的泥土里。他们生前一定都有着无比生动的故事,菲力西亚诺先生出身富贵,却落魄到悄然离世,那么这位张先生呢?
这使我想到当年在南非约翰内斯堡参观的布尔人纪念馆。纪念馆的中间深陷在地下,是一个黑色大理石的坟墓,大厅的屋顶上,有经过严密计算而做成的一个孔洞,每年的十一月某天,太阳光会穿过孔洞,照亮黑色墓碑上的那句惊心动魄的话:阿非利加,我们为你而死!这句话的悲凉和悲壮,不知道非洲的历史,没有在非洲生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不必过多地去追究,也不必过多地感叹,这句话已经浓缩了所有的非洲故事!
海边潮声四起,头顶上阳光炙热。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时间的过客,只有非洲,它才是令人心惊的永恒。
莫桑比克, 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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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分享,,,,,,,,,
非洲,未被现代文明过度浸淫的地方,钓鱼人的天堂!
这是个拿分的好办法
感谢师兄费心转帖,看看增加毒瘾呐,你来负责解毒???
非洲南部 有一个地方有金目鲈也很过瘾的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时间的过客。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滴。
要是图片跟上的话,这个系列会更精彩!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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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鲫鱼原来叫沙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