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非洲钓鱼忆旧之莫桑比克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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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jy197500 于 2014-8-29 12:51 编辑
咸水鱼出品 非洲钓鱼忆旧之莫桑比克篇（三）
——我的钓鱼徒弟海莉（下）
第二天我刚到餐馆，雇员进来说老板，那个太太来了。赶忙跑到店堂里一看，她老人家笑嘻嘻的坐那儿，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问她说昨天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天翻地覆吗？原来昨天她刚到钓场不久，就看到一个黑人少年划了一条独木舟在河口捕鱼，突然想到了我说的，只要往海里出去4、5百米，就能钓到大浪人鲹，连忙招手把那个小孩叫过来，说我给你钱，你把我划到外面去钓鱼。那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就答应了。划出去钓了一会儿，潮流变了，独木舟就被急流裹挟着往北疾走，小孩子划得筋疲力尽，也没法靠岸，一直被海流带走了十几公里，好不容易拢了岸，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幸亏正好附近有个不知名的渔村，再花了钱雇人带着走了回来，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海莉说这么紧张干嘛，又没有什么大事情。这下子轮到我勃然大怒，老子把店都给关了，钱都没得赚，还满世界去找你，为你担心受怕，你倒说得这么轻巧。我说韩海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他妈的非洲，死个人就像死个苍蝇一样，你这样随便搭人家的船，还是个独木舟，就敢出海，你是不是活得腻味了？再说了，幸亏是个小孩子，要是碰上个无法无天的黑鬼，到了海上，把你的钱给抢了，人给奸了，一刀捅死往海里一扔，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要找死那是你的事，可是你叫本和丹尼怎么办？你要是这么莫名其妙地在非洲消失了，你叫你父母怎么办？正骂得来劲，海莉哇地一声哭出来了：“李先生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求求你不要再生气了。。。。。。”她一哭，倒轮到我手足无措了，只好给她倒杯水，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好啦好啦，只要人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看她还抽抽噎噎的，赶紧的调转话头：“怎么的，有没有钓到鱼嘛？！”想不到她立刻笑出来了：“李先生，我钓到大鱼了，一条非洲鲳，有四公斤呢！”嗨！还真是个孩子。
看到我这个徒弟如此胆大妄为，有许多钓鱼的好地方就再也不敢带她去了，因为那都是些荒无人烟的海岸，我怕她认识了地方又会去当孤胆英雄。所以后一阵子，我就把她带到贝拉的港区去，钓黑鲷、石斑鱼和鲻鱼。她在那里跟我学会了用矶杆浮游钓。我回国休假，又给她买回来一大推矶钓竿和配件。她老公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港区的最高长官，所以到后来，她出入港区竟如无人之境，我跟着她也沾了不少光。这段时间，海莉的钓技突飞猛进，有一天竟然一个人钓到了十几公斤的大黑鲷，真叫人不敢相信这么一大堆鱼，竟然是一个女孩子钓上来的。
如此平平安安地过了半年。可是在非洲，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会降临，T-I-A的事情，果然就被她碰上了。
那天上午，海莉突然就到我餐馆来了，我看她哭得眼泡浮肿，吃了一惊，忙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丹尼病了，病得很严重，又是呕吐又是发烧，都厥过去两次了。我说那你有没有带他去医院看过？她说看了，医生说是疟疾。我吓了一大跳，这个非洲疟疾，那是非同小可，在当地是个死亡率很高的恶疾，尤其是小孩。海莉说真是不巧，本又出差去了北方的丹特省，电话也打不通，李先生你有没有认识好点的医生，替我救救丹尼。这里的市立医院又脏又乱，真的叫人不敢恭维。两年前，我出车祸被送到那里，黑人医生要给我缝针，我死活不干，万一给我传染上艾滋病，那就讲不清楚了。医生嘛，倒是认识几个，那个中国医生胡一刀，是个认钱不认人的杂碎。中国人背后都叫他胡一刀，可见并非浪得虚名，去找他，我还怕在老外面前坏了中国人的名声，再说他是看外科的。有两个俄罗斯大夫倒是很熟，但一个是牙医一个是妇产科，也帮不上忙。有个瑞典大夫更熟，可她是看眼科的，我知道在那家医院，看疟疾的都是黑人大夫，我不敢相信他们。
海莉一听，又哭起来了。我说小姐小姐，拜托你先别哭，让我再想想法子，你一哭把我脑子都哭乱了。这一想还真让我想起个人来了，克瑞斯！那是个从津巴布韦来的非洲白人，在贝拉做电器生意，也是我的一个钓友，只不过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去疯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贝拉。我说海莉，这个克瑞斯你见过，那次你和本来吃饭，他和一个女的坐你们旁边靠窗的那张桌子，我记得我还给你们介绍过。海莉摇头说不记得了。我说这个克瑞斯，他是个南部非洲通，人脉广，认识的人又多，热心而且乐于助人，找他可能会有生机！赶紧抄起电话一拨，就听到克瑞斯的声音了，他说真巧我刚到家，怎么的，你要约我去钓鱼吗？我说克瑞斯先别说钓鱼了，救命救命！这么长这么短一说，电话那头克瑞斯沉吟了半天，说这事情，哎呀真不好办。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送到南非的医院去抢救，放这边的医院看，你也知道那是要死人的。这样吧，你给我半个钟头，我来想法子。
这半个小时真漫长啊！好不容易等到了克瑞斯的回电，他说运气来了，运气来了！今天正巧有架南非的直升机要回南非，人家愿意带他们走，入境手续和联系医院他们都可以代办，不过人家开价不低，要三千美金。海莉一听就跳起来了，说行行行，钱不是问题，再多都给！克瑞斯说那好，这架直升机下午两点多会到达奇摩约，在那里停留一下装点东西，现在赶过去，两个半小时也就够了，时间还很充裕。我说克瑞斯，去奇摩约那条路你是知道的，我这车恐怕危险。克瑞斯说你去没用，人家又不认得你，这事就交给我了。当天下午，披头散发的海莉带着冰袋抱着丹尼上了克瑞斯那辆四轮驱动的梅塞德斯，顺利地搭上了去南非的直升机。
十多天以后，海莉带着丹尼回来了。这孩子大病一场后，变得很安静，动作也没有以前那么敏捷了。本和海莉都担心说是不是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从那以后，海莉就不再那么疯狂地出去钓鱼了，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里陪她那个宝贝儿子。
半年过去，贝拉港的治安急剧恶化，T-I-A的事情也找上我了。一天晚间，在关店之前，遭到了黑人匪徒的持枪抢劫。钱抢走了，幸亏没有伤人，听说那是从南非过来的匪徒。据克瑞斯分析，是我的餐馆里出了内奸。事情过后，我太太不想玩了，说赚两个钱不容易，不要把命都赔在了非洲，不值当。想想也对，在非洲已经呆了四年，也算玩过了，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把店给卖了，收拾细软，感情复杂地跟非洲说再见。
那段时候，正好本带了全家回荷兰去休假，我给他们留了一封信，我说认识你们很荣幸，我们相处得也很愉快，海莉你这个徒弟使我很骄傲，你的胆大妄为会给我们留下难忘的记忆，就像那个T-I-A的非洲一样。
从此，我们和海莉一家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后来有了电脑，我们就用伊妹儿联系。海莉每年圣诞都会给我们寄来圣诞卡，2010年的圣诞卡里，还附了他们2009年拍的照片。丹尼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海莉说丹尼没什么问题，脑瓜子灵着呢。本显老了，奇怪的是海莉还是那么年轻，还是我当年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样子，后来还去了瓦尔省立大学学画画。我问她说，你在荷兰还钓鱼吗？她说真没劲，荷兰的海里只有青花鱼，内河里倒是有很大的鲤鱼，就是不知道怎么个钓法。
看来我这个做师傅的，还得去趟荷兰，教我这个无法无天的徒弟钓鲤鱼了。 丹尼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他还记得在非洲九死一生的时候吗？
（完）
莫桑比克, 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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